饭后,与妻子王丽芳拌了几句后,徐树文怒哼了一声,转身到楼下公园下棋。
公园一角的小亭子围坐着五六个小老头,徐树文刚冒头,笑盈盈的祝贺复沓而至,他难为情低了低头,硬着头皮继续走。
“祝贺啊,老徐,”
“恭喜,恭喜,”
“你们都已经开始了?”徐树文不接茬,急忙转移话题,说:“我看看,这局势像是僵持住了,”
“老徐,你看着更像僵住了,”要输掉的老蔡借机将棋局打翻,说:“儿子要结婚了,怎么还愁眉苦脸,”
与他对局的人站起来,“老蔡,你干什么?是不是输不起?”
“什么时候了还说输赢的事情,你们没看见我们老徐正闷闷不乐吗?”老蔡反客为主,自责那人,说:“老犟头,谈输赢也要看时候,当初你老婆和你闹离婚,我们可没少帮你想办法,”
“算了,算了,我不打搅你们,你们接着下,”徐树文无地自容,摆摆手,“你们继续,我回去,改天再来,”
老蔡追着徐树文,喊,“老徐,你等等我,”
徐树文走到另一个没有人的小亭子坐下,连连叹气,心里的愁苦蔓延到脸上。
胖乎乎的老蔡扶着徐树文坐下,大口喘气,“老徐,嗐~你跑什么,我差点追不上,”
呼吸正常后,老蔡脸色红晕散去大半,他给了徐树文一支烟,顺道点燃,猛吸一口,呼一声全部吐出来,说:“别憋着了,说说什么事情能让你这么唉声叹气,”
“你嫂子要疯了,为了给小峰结婚,她居然答应小峰出去租房子住,”
“孩子成家立业嘛,这也是正常的,不过租房子也不是好办法,人总要有自己的家,”
“不是小峰搬出去,是我们搬出去租房子住!”徐树文气得将烟抖落,一脚碾碎,“我和你嫂子搬出去!”
“你们房子有四个房间,完全能住得下,”老蔡不解,问,“为什么要搬出去?”
“我不知道,没有人找我说明情况,今天我多问了几句,你嫂子乱七八糟说了一通,”
“你们老来得子,嫂子顾着小峰也正常,不过放着那么大的房子不住,要让你们搬出去,这是谁的主意?”老蔡认真分析起来,说:“老徐,纵子如害子,你们要当心,别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现在你嫂子一门心思要小峰结婚,我实在没办法,”
“什么叫没办法?你是一家之主,应该拿出一家之主的气势,走,我跟你回家,去找他们理论!”
老蔡不管徐树文的犹豫和挣扎,拽着他回家,气势磅礴敲开门。
门打开后,王丽芳像活见鬼似,脸吓得煞白,“老徐。。。你怎么回来了?没有去下棋吗?”
老蔡和徐树文对视一眼,顿时感觉到事情不对,两人偏头往里看,里面站着三个人,一个是徐峰、另一个是徐峰的未婚妻陈荣,还有一个高到徐峰腋下的男孩。
陈荣推了徐峰一把,将孩子拉到自己身侧。
徐峰站到中央,磕磕巴巴说:“爸,你回来了,我介绍一下,这是小荣的侄子,陈重华,来我们家住一阵子,”
徐树文眼睛瞪圆,眼球充血,质问王丽芳,“这又是你答应的?!”
王丽芳看了一眼徐树文,扭头看向孩子,说:“孩子放暑假,一直在乡下,难得来一趟城里,”
“对啊,爸,你不会这么小家子气吧,”陈荣护着孩子,椭圆的长脸上两只黑圆的眼睛露出狡黠的光芒,语气带着讽刺,说:“等你和我妈搬出去,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你给我闭嘴!”老蔡气得太阳穴突突跳,“这是在老徐家,老徐还没说话呢,没你插嘴的份!”
王丽芳唯恐到嘴的鸭子飞走,安抚陈荣,说:“小荣,你别搭理他,你蔡叔叔就是这样,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陈荣拉着孩子的手,深呼吸几下也咽不下这口气,准备回击,老蔡却没想放过他们任何一个,很快将炮口对准徐峰,指着他骂。
“你看看你,怎么当儿子的!毫无主见!你爸妈辛辛苦苦打拼一辈子赚来的房子,你却要他们搬出去住?这么大的房子,你们还要赶人,准备在里面放羊吗?!”
王丽芳脸色挂不住,出口阻止,“老蔡,”
“还有你!你以为没人敢说你吗?没有下限的放纵小峰,这个家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造成的!”
老蔡眼睛一斜,正对着王丽芳骂。
“他没房子,你给房子,他没钱,你给钱,将来你两腿一蹬准备怎么办,带着他一起走吗?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不像女人,这个家,是个人都呆不下去!”
他转身拉上还在状况之外的徐树文,“老徐!我们走!这婆娘不要了!这孩子不要了!全都不要了!让他们自生自灭!”
嘭的一声巨响,门狠狠砸上,留在的屋里的几人吓得一哆嗦。
到了老蔡家,老蔡将事情原原本本讲给妻子听,并说:“他们不低头道歉,老徐就不回去!”
徐树文很感谢老蔡为他挺身而出,但现在这个局面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都先冷静一下吧,”老蔡妻子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别逼老徐,”
徐树文说:“老蔡说的对,我不能总是纵容,之前一直念着丽芳生个孩子不容易,一味的放纵他们,现在搞成搞成这个样子,我也有错,”
“兄弟一场,别怕,老徐,我绝对挺你!”
“嗯,我先去睡会儿,”徐树文说:“其他事情就麻烦你们了。”
“去吧,”老蔡拍拍徐树文的肩膀,指着卧室的位置,“去我房间睡,”
看着徐树文进房间后,老蔡妻子说:“这样下去也不办法,”
“走一步看一步吧,”老蔡信心满满,说:“就是要逼他们一把,不然他们总把老徐当软柿子捏,还没结婚呢,就带着侄子进门,以后还不得把她全家带过来,”
老蔡灵光一闪说:“哼,我看她就是想把老徐他们赶走之后,把她全家招呼进来!我绝对不会让她得逞!”
徐家。
陈荣假装答应他们,不让徐树文老口子搬出去,扭脸趁着王丽芳出去买菜,将她的东西收拾好,对徐峰说:“行了,帮他们把东西送过去,今晚就能给他们一个大惊喜,”
徐峰站着不动,说:“老婆,要不我们还是等爸妈回来再商量一下,”
“有什么可商量的,就是要趁着现在爸不在,要不然他回来又要接着闹,我们的婚礼遥遥无期,”陈荣拉着徐峰的手盖在下腹上,“你也不想孩子每天在吵闹中长大吧,”
“好吧,你说得有道理,”
望着徐峰搬东西下楼,陈重华忧虑的问,“妈,你、”
陈荣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小声警告,“说了多少次不准叫我妈!让他们听见怎么办?”
陈重华挣脱开,躲到沙发后面,问,“你真的怀孕了吗?”
“没有,骗他们的,重华,再等等,很快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陈荣说:“你不用再寄住在你舅舅家。在此之前,不能暴露我们的关系,”
“嗯,知道了,你不能抛下我,”
“不会的。”
王丽芳带着愧疚和好消息到了老蔡家,想让徐树文跟她回去。
“老徐,别置气了,两个孩子知道错了,让我叫你回去,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徐树文为难的看看老蔡。
老蔡说:“既然知道错了,就应该他们亲自要请,”
“老蔡,别火上浇油了,”老蔡妻子说:“老徐,既然他们已经让一步,我们也退后一步吧,大家以和为贵,”
“对啊,老徐,之前的事情是我太冲动,我应该和你商量商量的,”王丽芳愧疚的说:“你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是我们太自私,”
“好吧,别说了,我跟你回去,”徐树文堵在心口的气飘然散去,说:“走吧,现在回去还能吃上晚饭。老蔡,谢谢你们这两天对我的照顾,改天到家里吃饭。”
老蔡妻子拉着还要出言阻止的老蔡,点头答应,“嗯,好,你们慢走,有什么事情给我们打电话,我们随叫随到。”
“好,谢谢!谢谢!”
徐树文老口子心情澎湃,告别老蔡老口子后,马不停蹄往家赶。
看到路边停着的搬家公司,好奇看了一眼,霎时间,王丽芳停住了,说:“老徐,你快看,这不是我的梳妆台吗?”
徐树文定睛一看,“是啊!”
两人对视一眼,往家里跑去。
面对怒气冲冲的两人,陈荣不紧不慢说:“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徐峰说:“爸妈,小荣怀孕了,今天才检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