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过生日,白天设宴红香圃,席上大家要行酒令,结果抓阄抓到了一个最难的射覆酒令,被称为酒令的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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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汉书·东方朔传》记载:“上尝使诸数家射覆。”颜师古注曰:“于覆器之下置诸物,令闇射之,故云射覆。”
射覆酒令的游戏规则,简单来说,射为猜度,覆为覆盖。游戏时,覆的一方将谜底物事用器物罩住,只提供有限的线索,让射的一方猜答案。高深的射覆与《易经》、六爻之数有关,属于古代雅士玩乐的高难度游戏。
射覆因灵活有趣,生命力极强,现如今也有各式各样的变种游戏。在明清小说中,更是屡见不鲜。比如《西游记》第四十五回,三清观大圣留名,车迟国猴王显法。正反双方斗法的赌约,便是以柜子为“覆”,猜测其中物事为“射”。
《红楼梦》里的大观园诸人,自然不同那么粗鲁,他们玩的“射覆”酒令,既是简化版,也是文雅版。所“覆”之物并不用实物覆盖,“覆”者只需提供现场某物的线索,让“射”者猜度即可。但难在限定了不能直白说出答案,也要用相关典故回答作“射”,反而将游戏门槛提高了。
就像第一个射覆,薛宝琴只说了个“老”字,香菱虽说也读诗书,但与钗黛等学霸们到底稍逊一筹,一时没有头绪。好在史湘云猜中答案,悄悄地告诉了她一个“药”字。
薛宝琴“覆”的是红香圃的“圃”字,因不能明说出“圃”,就以典故“吾不如老圃”的“老”字覆盖,也算提供了线索。史湘云根据“老”字,想到“吾不如老圃”这句经典,猜出答案是红香圃的“圃”,因不能直接说答案,就只能以药圃的“药”字射之。这就是“设覆”的基本玩法。
当然,薛宝琴如果只是简单地覆“红”或者“香”字也可以,那样降低难度,香菱基本就能猜出来是红香圃的“圃”,她回答“花”字国“菜”字,凑成花圃、菜圃,就都是正确的答案。可以薛宝琴的学问,肯定不能出如此难度的“覆”,她便提高难度引用“吾不如老圃”为覆,令史湘云代为射中“药”字,其实是的曹雪芹故设伏笔。
等到薛宝钗与贾探春二人射覆时,又有了一点变化。
下则宝钗和探春对了点子。探春便覆了一个“人”字。宝钗笑道:“这个‘人’字泛的很。”探春笑道:“添一字,两覆一射也不泛了。”说着,便又说了一个“窗”字。宝钗一想,因见席上有鸡,便射着他是用“鸡窗”“鸡人”二典了,因射了一个“埘”字。探春知他射着,用了“鸡栖于埘”的典,二人一笑,各饮一口门杯。(引第六十二回)
贾探春覆“人”字,确实太宽泛,导致无法捕捉线索。薛宝钗提议她再加一字,就叫“两覆一射”。于是贾探春添了个“窗”字。薛宝钗一听,就知道是“鸡人”“鸡窗”的典故,猜出贾探春的答案是“鸡”,于是射以“鸡栖于埘”的“埘”字,就算射中了。这样两人各饮一口酒,令即止。
射覆酒令,严格来说就是猜谜。难度在于所问非所答,要合理规避答案,需要渊博的知识储备。对于诗词歌赋张嘴即来,熟知各种典故的史湘云、钗黛等人自然不难,但对香菱这种知识储备不足的人,就十足难题。而这还是简化版,真要以最初的易经、六爻为题,那可真是难如登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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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观点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