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2月,二战结束前夕,德国东北城市德累斯顿遭盟军轰炸,上万所民宅被毁,不少剧院、酒店、教堂和多座历史文化建筑也被炸毁。意大利音乐家吉亚索托闻讯赶来,找到被炸成废墟的萨克森州立图书馆,抢救保存在这里的阿尔比诺尼手稿。



吉亚索托称在废墟中发现了阿尔比诺尼教堂奏鸣曲手稿的碎片。经过整理,这首乐曲于1958年发表,命名为《G小调慢板》。在音乐会演奏这首乐曲时,都会注明“阿尔比诺尼作曲、吉亚索托整理”。

但后来也有人怀疑这首乐曲并不是阿尔比诺尼作品,而是吉亚索托自己的原创,只不过借用了图书馆轰炸废墟的场景,假借了阿尔比诺尼的名字。

但无论如何,不可否认这首“诞生于二战废墟”的乐曲所蕴含的,打动人灵魂的力量。

谁也没有想到,四十多年后,这首乐曲会在遭受狂轰滥炸的另一座城市废墟里响起来,那缓缓流淌的旋律甚至压过子弹的呼啸声。

爆发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波黑战争中,从1992年4月5日至1996年2月29日,塞族军队和南斯拉夫人民军围困波黑首府萨拉热窝近4年之久,超过斯大林格勒战役三倍,是现代战争史上最长的围城战役。

在这场残酷而漫长的围城中,除了交战的军人以外,另有包括妇女儿童在内的上万名无辜平民被杀。

围城的塞族军队除了用炮弹轰炸,还以大量狙击手占据城外高地,肆无忌惮地射杀城内居民。市区没有一处是安全的,甚至连葬礼都成为塞族武装袭击的目标。



一名铁路公司职员回忆说----

我每天上下班都要经过那条大街。那是一条大街,而不是小路。我不知道它有多宽。一个狙击手总是盯住那条大街射杀行人。我曾考虑过如何穿过那条街。我先藏在房子中间,用手表计时。第一颗子弹飞过后,我计算何时第二颗子弹会射出。一般来说需要15到20秒。我必须利用这个间歇用15秒跑过去。每当我跑到大街的另一端时,我都要歇一会来让呼吸平复。藏在那里的人们每次见到这种景象都很开心,因为又有人活着跑过来了。



由于长期围困,萨拉热窝城不仅食物短缺,连烧火取暖做饭也成了问题,人们不得不砍掉户外的树木。

时任萨拉热窝市长克雷塞夫拉科维奇说:“为什么我允许萨拉热窝的公园被砍光?因为我认为人的生命远比树要重要,砍树可以做饭,冬天来临后还可以取暖。我认为一个人的生存远比绿化更重要,即使那是我们自己种下的树。”



萨拉热窝的一对青年人博斯科和阿米拉属于不同民族,但从小相识,后来成为情侣。他们相伴逃离这座城市时,被射杀于弗尔巴尼亚桥。

因为在交战双方都有熟识的人,本来讲定在两人出城期间,双方协定停火一会儿。但两人踏上桥时,枪声突然响起,男方首先中弹身亡,女方稍后亦中弹,她爬向男方,抱住他的尸首,15分钟后亦气绝身亡。

两人死时年仅25岁,他们的尸体紧紧抱在一起,难以分开。



生活于萨拉热窝的奥斯维辛幸存者、退休建筑学教授弗雷克说:“在战火纷飞的萨拉热窝,尽管有时我们必须像被追逐的野兽一样四处奔逃,但是我们依然有尊严。我们是人。我可以说我们是有灵魂的人,我们是在不可能的条件下为自由而战的人。”

而萨拉热窝管弦乐团大提琴手韦德兰·斯梅洛维奇,就是一位给受伤灵魂带来安慰和鼓励的勇士。

1992年5月27日下午4点,几发来自城外的炮弹落在维斯.米斯其那市场,一群正在排队买面包的市民恰被击中,一时间硝烟弥漫,血肉横飞,22个无辜市民丢掉生命,70多人受伤。

居住在市场附近的韦德兰·斯梅洛维奇目睹这一幕人间惨剧,悲痛不已。



第二天下午4时,正是昨天炮击此地的时间,斯梅洛维奇身着正式的演出服,怀里抱着一把大提琴,出现在灾难现场。他在一个血迹斑斑的弹坑旁放下椅子,先是静静默哀,随后拉起了这首《G小调慢板》,深沉的乐音升起在市场上空,悲伤,却不失希望。

阻击手的子弹不时从其身边掠过,但斯梅洛维奇却不为所动。有人上前劝说,让他离开这个地方,但他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依然坚持拉响自己的琴弦。

从这天开始,在整整22天的时间里,斯梅洛维奇每天准时出现在灾难现场,演奏《G小调慢板》,以悼念被杀害的22个无辜市民。

22天结束以后,斯梅洛维奇并没有停下来,在其他轰炸废墟里继续演奏,他的琴声给人们带去安慰,仿佛清凉的药物,抚慰着人们内心的创伤。



斯梅洛维奇坚信自己的演奏并不是徒劳,他说:“人们虽然痛苦而饥饿,但他们依然拥有灵魂。”

一名塞族狙击手战后承认,自己在瞄准镜里不止一次看到过斯梅洛维奇,这个人的装扮太显眼了,但他一直没有开火。

1993年年底,斯梅洛维奇离开萨拉热窝。他后来一直生活在爱尔兰,拒绝接受外界采访。

加拿大一名作家以他的故事为题材,出版了一本畅销小说,把斯梅洛维奇描绘成传奇英雄。他非常痛苦,差一点没有烧毁自己的大提琴。

作曲家大卫·怀尔德根据韦德兰·斯梅洛维奇的故事,创作了名为“萨拉热窝的大提琴家”的乐曲,由著名华裔音乐家马友友首场演奏。



在《深邃而美丽的gospel》中,神 学家司杰恩提到韦德兰·斯梅洛维奇的故事,他说:“在苦难中,斯梅洛维奇演奏的音乐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回响,那里有美、良善、真理居于其中。他是至高者使用的器皿,带给人们盼望和医治。”

在这个充满罪孽的世界上,人类的苦难从未停止过,但人有不灭的灵魂,有对更高更美国度的盼望。因为拥有爱和盼望,苦难纵然再深,也不会淹没人类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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