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少将、原南京军区副司令员肖永银曾说:“我这一生中,跟过两个元帅。英勇是和徐向前元帅学的,战术是和刘伯承元帅学的。”
肖永银
红军时期,肖永银是红四方面军的一名小兵,徐向前是总指挥,二人的级别天差地别。不过在西路军西征时,徐向前点名肖永银当警卫,还说:“这个兵不一样。”
危难关头,徐向前托付肖永银回延安送信,肖永银也不辱使命,一路乞讨完成任务。
1936年11月,西路军成立,全军2.18万人奔赴河西走廊作战,试图打通西北通道,获得苏联的援助。
西路军由红四方面军主力组成,有三个主力军,即红5军、红9军和红30军。红5军原本隶属于红一方面军,川北会师后归红四方面军指挥。
西路军实力强大,但算不上兵强马壮,没有后援,缺少武器装备,以孤军冒险挺进河西走廊。而等待他们的是武装到牙齿、尤以骑兵最为强悍的马家军。
战争打响后,西路军取得初步胜利,但军中高层意见不一,西路军总指挥徐向前与军政委员会主席陈昌浩的分歧很大。徐向前地位在陈昌浩之下,再加上性格内敛,不得不听从陈昌浩指挥。
1937年1月,高台之战中,红5军几乎全军覆没,红9军、30军突出重围,准备东进返回延安。此时陈昌浩犯了一个严重错误,要求部队留下来开辟根据地。
西路军与数万马家军激战月余,部队伤亡惨重,不得不转移至祁连山深处。为了化解危机,徐向前牵头召开石窝会议,也是西路军的最后一次会议。会议决定,由一支警卫队护送徐向前、陈昌浩回延安,向中央汇报情况。幸存的西路军将士分为三个支队,分别突围。
祁连山相距陕北数千里,路途漫漫又有马家军围堵,徐向前身上还带了十几枚金戒指,作为转移经费。这就意味着稍有不慎,徐向前可能被马家军捉住。马家军已经贴出告示:捉住徐向前者,赏20万大洋!
红30军政委李先念担心徐向前的安危,分别时说:“徐总指挥,你有什么困难,我尽力解决!”
徐向前看向李先念身边的一个小兵,指着他说:“困难的确有,我要跟你借一个人。这个兵不一般,有勇有谋,让他给我当警卫排长吧!”
李先念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说:“总指挥慧眼识人,我这回损失大了!”
徐向前点名要的人,是刚刚年满20岁的肖永银,他为什么会得到徐向前如此重视呢?
肖永银,河南新县人,出生于1917年。
肖永银的身世极为悲惨,他5岁丧母13岁丧父,不得不沿街乞讨保存性命。后来他听说红四方面军在附近征兵,心想自己无家可归,不如投身军旅也能糊口饭吃。
肖永银参军时年纪太小,不能到前线打仗,留在后方当勤务兵。后来他终于上了战场,却只是一名司号兵,连摸枪的机会都没有。
1935年初,为了策应中央红军长征,红四方面军强渡嘉陵江,也开始战略转移。四川境内的军阀和地方民团闻风而动,纷纷将枪口对准了红军。
大批敌军杀到,肖永银所在的红11师33团奉命留守四川江油的大岗山,阻击敌人。这场阻击战打了一个星期,敌人不断增兵,眼看红33团抵挡不住了。
肖永银心急如焚,主动向团长张昌厚请战:“团长,给我两个连,我把敌人打下去!”
张昌厚看了一眼肖永银,他虽然面庞稚嫩,但透露着一份坚毅和机敏。张昌厚决定给肖永银一次机会,拨给他两个连。
肖永银果然英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战士们深受鼓舞,与敌人展开肉搏战。一番激战过后,阵地终于保住了。
张昌厚欣喜若狂,由衷佩服肖永银这个小战士。然而他检查阵地的时候,发现肖永银胸部中弹,昏迷了过去。张昌厚摸了摸肖永银的鼻子,发现他一息尚存,立马叫来卫生员抢救,终于把肖永银拉出了鬼门关。
长征路上千难万险,肖永银负伤不止一次。红军过草地的时候,他身负重伤,不得不躺在担架上让战友们抬着他走。可当时部队有规定,重伤员一律留下来,交给当地老乡照料。
张昌厚舍不得肖永银这个有功之臣,他知道肖永银一旦留下来,几乎九死一生。张昌厚越想越难受,竟抱着肖永银大哭起来。
这时候红4军军长许世友过来了,问明缘由。许世友大手一挥,说:“你舍不得这个小鬼,抬着他走嘛!”
许世友这一举动救了肖永银的命,当然他不会想到,这个“小鬼”后来成了开国少将,还在南京军区给他当副手!
肖永银的英勇事迹,身为总指挥的徐向前也有所耳闻。于是在石窝会议后,徐向前把肖永银要了过来,给他当警卫排长。肖永银收拾好行囊,带着一支警卫小分队,护送徐向前、陈昌浩出发了。
徐向前一行从祁连山出发,千里跋涉回延安。当时马家军四处寻找失散红军,对徐向前、陈昌浩等西路军高级领导下了通缉令,告示贴满了大街小巷。徐向前赶路时看到告示,忍不住调侃道:“我这颗人头值20万大洋,马家军真是看得起我!”
徐向前一行是秘密出发的,但保密工作也不好做。当时西路军军心涣散,保不齐谁就当了叛徒,向马家军告密领取赏金。红30军83师师长熊厚发,就因为叛徒告密牺牲于青海。
徐向前也差点成为第二个熊厚发。一行人向东挺进时,路上碰到一个大个子士兵,说是从西路军溃败下来的。大个子一眼认出徐向前,打招呼说:“徐总指挥,我要跟你一起走。”
徐向前答应了大个子的请求,可在转移途中,肖永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留了个心眼。这个大个子果然露出了马脚,小声嘀咕说:“什么共产党、西路军,我把你们交给敌人,领赏钱回家!”
这番话正好被肖永银听到了,他请示过徐向前后,和军部参谋陈明义前后夹击,处决了这个叛徒。事后徐向前非常伤心,一个战士要他的人头换赏钱,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队伍里出了叛徒,有时候战马也不听话。陈昌浩有一匹栗青色战马,转移途中骑着它。这匹战马平时很听话,可关键时候出了岔子。
一次队伍在一片小树林休息,肖永银负责照顾战马。忽然一队马家军骑兵从附近经过,大家立刻变得紧张起来,纷纷噤声。然而这匹战马不通人性,竟低声嘶吼起来。肖永银气坏了,恨不得立即枪毙这匹战马,又怕惹来更大的动静,被敌人发现。
好在马家军骑兵行军速度快,没有听到战马的嘶吼声。敌人走后,肖永银再也按捺不住,准备对战马施以极刑。陈昌浩虽然心疼,但也知道战马闯了大祸,任由肖永银处置。
就在肖永银拉枪栓的时候,徐向前说话了:“它跟着我们走长征,又来到河西走廊,有功劳有苦劳,看见别的马嘶吼是它的本性,你为难它做什么!”说罢,徐向前撕下一块饼,喂给了战马。
队伍又走了一天,情况依然不见好转,徐向前组织大家开会,想了一个办法。徐向前决定,他和陈昌浩一起行动,肖永银带领警卫队往前走。肖永银急得快哭了:“首长,我是保护你安全的啊!”
徐向前点点头,安慰他:“我们在一起走可能全部牺牲,只有分开走才能最大程度保证人员的存活,这是命令!”
分别时,徐向前将一封信交到肖永银手上,嘱咐他:“这封信由你带回延安,向中央说明西路军的情况,记住了吗?”
肖永银郑重地点点头:“首长,保证完成任务,我们延安见!”
徐向前和陈昌浩走的第二天,肖永银带领的这支四五十人的警卫队就人心涣散了。
这天警卫队躲在山林中休息,马家军尾随而至,发动了“政治攻势”。敌人喊话说:“红军兄弟们,出来投降吧。你们饿了好几天,外面有吃的,我们马司令不会亏待你们的。”
敌人的瓦解起了作用,晚上战士们坐在一起聊天,有人说:“投了算了,当俘虏总比冻死饿死强。”
肖永银感觉情况不对,悄悄把陈明义拉到一边,说:“别人能投降,我们不行。我们肩负着徐总指挥交付的重要使命,必须把信送到延安!”
二人商量后,回来和众人说:“我们去附近查看地形。”说罢二人悄悄离开,躲进了一个山洞里。没过多久,二人就听到有人上山,叽叽歪歪说了一通,随后山林中传来一阵脚步声,顷刻间又变得安静下来。肖永银和张明义互看一眼,知道队伍已经投降,能依靠的只有彼此了。
在夜色的掩护下,二人互相搀扶着出发,沿着长城边向东前进。他们身无分文,不得不沿街乞讨,白天又不敢赶路,直到傍晚才从山林里钻出来,到附近人家要饭。如果碰上好心人,他们能吃上一口,遇到心肠硬的,放恶狗把他们赶出来。
二人出祁连山、过沙漠,跌沛流离几个月,终于于1937年7月抵达援西军总部所在地甘肃镇原。
司令员刘伯承看到总部进来两个乞丐,连忙打听二人的身份。得知事情缘由后,刘伯承仅余的一只右眼噙满了泪水,心疼这两个不成人样的红军战士。
肖永银郑重地将徐向前的信交给刘伯承,得知徐向前已先一步抵达延安,他长舒一口气,任务终于完成了。
后来,肖永银成了刘邓麾下的一员猛将,建国后授少将军衔,还当过南京军区副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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