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赵德柱，今年六十二了，中师毕业。要说我这辈子，也算是在小县城里扎稳了根。老伴儿秀兰跟我同年，我们俩都是土生土长的小县城人。
年轻那会儿，我在县里的化肥厂上班，后来厂子效益不好倒闭了，我就提前退了下来。好在年轻时候干活卖力，加上工龄长，退休金还算可观，一个月能拿个六千多。
秀兰没上过什么学，一直在家操持家务，照顾一家老小。我们俩就生了一个儿子，叫建国。这名字，搁在现在听着有点老土，可当时正赶上改革开放，取这名儿，就是希望他以后能为国家做贡献。
建国从小就聪明，也争气，考上了外地的大学。毕业后，就在大城市里扎了根，还娶了个城里媳妇，叫小芳。
小芳长得漂亮，也挺能干的，在一家外企上班。按理说，儿子有出息，娶了这么好的媳妇，我跟秀兰应该高兴才对。可这心里头，总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儿子结婚后，很少回家。就算回来，也是匆匆忙忙的，待不了几天就走。
我和秀兰想去大城市看看他们，建国总是说工作忙，让我们别去添乱。后来，小芳怀孕了，生了个孙女。这下，我跟秀兰更想去了，想去帮着带孩子。可建国还是不让，说他们自己能照顾。
这几年，我跟秀兰的身体也越来越差。秀兰年轻的时候，为了省钱，什么活都干，落下了不少病根。前年，她突然中风，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儿子和儿媳妇来医院看了一眼，就说工作忙，没法照顾，让我请个护工。
我心里那个难受啊，儿子媳妇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了。
02
秀兰生病后，我每天都守在她身边，给她喂饭、擦身、按摩。可我毕竟年纪大了，身体也吃不消。思来想去，我决定请个护工。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小芳，她听了之后，脸色立刻就变了。
“爸，请护工要不少钱吧？我们现在房贷压力大，每个月要还五千多呢，您能不能自己照顾妈啊？”
我听了这话，心里凉了半截。“小芳，你妈现在这个样子，我一个人怎么照顾得过来？再说了，我的退休金也够请护工的。”
“可是……”小芳还想说什么，我打断了她。“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就去问问。”
第二天，我就找了个熟人，打听了一下护工的事情。熟人给我介绍了一个，一个月要四千块钱。虽然有点贵，但为了秀兰，我也只能咬咬牙了。
护工来了之后，我轻松了不少。她每天帮秀兰翻身、喂药、做按摩，还陪她聊天。秀兰的精神也好了很多。
可小芳却不高兴了，隔三差五就打电话来抱怨。“爸，您怎么这么大手大脚的？四千块钱一个月呢！您就不能省着点花吗？我们的房贷都快还不起了！”
我听了这话，心里更加难受。“小芳，你妈生病了，我总不能不管她吧？再说了，这钱是我自己挣的，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您……您真是太偏心了！”小芳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心里五味杂陈。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儿子媳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有一天，小芳突然带着孩子回来了。我以为她是想来看看秀兰，心里还高兴了一下。可没想到，她一进门就冲我嚷嚷。
“爸，您到底是怎么想的？您请护工的钱，都够我们还几个月的房贷了！您就不能帮帮我们吗？”
我看着她那理所当然的样子，心里彻底寒了。“小芳，这钱是我自己挣的，我为什么要帮你们还房贷？你们自己没能力还吗？”
“我们……我们现在压力很大啊！您就不能体谅一下我们吗？”
“体谅？我体谅你们，谁来体谅我？你妈生病了，你们管过吗？你们关心过吗？你们眼里只有钱，只有你们自己！”我越说越激动，忍不住提高了嗓门。
小芳被我说得哑口无言，抱着孩子哭了起来。我看着她那委屈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忍。可我一想到秀兰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我就觉得我没有错。
“小芳，我不是不帮你们，我是觉得你们应该靠自己。你们还年轻，有手有脚的，只要努力，肯定能过上好日子。但是，你们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更不能为了钱，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要了。”
小芳听了我的话，哭得更厉害了。她抱着孩子，默默地离开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一片茫然。我不知道我的选择是对是错，我只知道，我不能让秀兰受委屈。
接下来的日子，小芳很少再给我打电话。儿子也只是偶尔发个微信，问候一下秀兰的病情。我感觉我和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后来，我才知道，小芳之所以这么着急用钱，是因为她想换个大房子。她说现在的房子太小了，住着不舒服。我听了这话，心里更加失望。
我开始反思自己的人生。我为了儿子，为了这个家，操劳了一辈子。可到头来，却落得这样一个结局。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想起年轻时候，村里也有类似的事情。张老汉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儿子娶了媳妇后，就嫌弃老汉碍事，把他赶出了家门。当时我还觉得张老汉可怜，没想到，现在我也成了这样的人。
我开始害怕，害怕有一天，我也会被儿子媳妇抛弃。
03
日子一天天过去，秀兰的病情并没有好转。她每天都躺在床上，眼神空洞，一句话也不说。我知道她心里难受，可我却无能为力。
我开始想，如果有一天，我走了，秀兰该怎么办？儿子媳妇会照顾她吗？他们会不会把她送到养老院？
我不敢想，我越想越害怕。
有一天，我突然做了一个决定。我要把房子卖了，然后带着秀兰去养老院。这样，我就不用再担心她的未来了。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秀兰，她听了之后，眼角流下了两行泪。我知道她不想去养老院，可她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
我开始联系中介，准备卖房子。小芳知道后，立刻打电话来阻止我。
“爸，您不能卖房子！这是我们的家啊！您卖了房子，我们住哪儿？”
“这是我的房子，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跟你们没关系。”我冷冷地说。
“您……您真是太狠心了！”小芳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没有理会她，继续联系中介。我知道我的决定会让儿子媳妇不高兴，但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房子很快就卖出去了，我拿着卖房子的钱，带着秀兰去了养老院。养老院的环境很好，护工也很专业。我把秀兰安顿好之后，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我每个月都会去看秀兰，陪她聊天，给她讲故事。虽然她还是不能说话，但我能感觉到，她很开心。
我不知道我的未来会怎么样，但我知道，我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我没有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媳妇身上，我选择了靠自己。
也许，我的结局并不完美，但我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