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读｜春水流啊流

文/王毅

“七九河开”，说的一点不错。春寒料峭，藏在厚重冰层下的流水，已然焕发了新的生机，欢快地流淌着，流啊流，流进春天，也流进了我的心头。

故乡有条河，绕着大半个村子，也绕着我的童年。冰冻的河面是我们的快乐天地，而河水在冰下依然一刻不停地前行。初春时节，草树未露出丝毫春意，而冰层下的河水，洗刷着身上臃肿的冰冻，放大了水流。聆听，流水淙淙，那是春水的呐喊，奏着动听的乐曲，一路欢歌，告诉人们，春天来了。

此时，河面上可以滑冰，但“小心冰层”的告诫被频繁提及。而祖母等一些妇女，却将冰层砸开，露出一方水来。她们坐在旁边，触摸着清澈而透明的春水，不嫌冰冷地清洗着衣物，也在清洗着乡村一冬的沉积。接下来，天气转暖，冰层融化开裂，冰一点点变小变薄，慢慢地，清凌凌的春水扩张开来，流淌着清新和美好，印在我们的记忆里。

离开故乡，也是一个初春。在父老乡亲的目光里，背着行囊，顺河而走。河面杨柳倒影，岸边杏花含苞，一边有簇拥的童年伙伴，一边是哗啦啦的流水，相互倾诉离别的话语。其中有着我的小青梅，默默跟随在一众伙伴中间，满是热烈羡慕的面孔中，夹杂着她忧郁而殷切的神情。自此一别，咫尺天涯，早已模糊了她的样子，唯有那春水般的眼睛一直在我的心头闪烁。弄不懂那是情还是爱，不过，多少次的梦回从前，都是伴着一河春水的深邃和愁绪，消逝于水波涟漪之中。

一晃儿离开故乡好多年了，早春二月，心血来潮回了老家。记忆的村庄不在了，一片新城区拔地而起，唯有那条河还在。河水穿过了新区，大部分河段被修成了暗河，能见的那段流域有着石砌的堤岸，青绿的河水，水面上却没有印象中的冰冻。河水平缓安静，听不到任何的水声，也许是建设者改动了河道，又或者是因为没有太大的水位差。它成了一条新的河流，流在了我们的新时代里，它流淌着我们的希望，也流淌着我的旧时光——童年和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