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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古代世界有一种常见现象叫城市骚乱。
01
在很多古代统治者眼中，城市是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充满了危险和不确定性，身边的市民，比远在边疆的敌国还要危险。
宵禁是古代城市居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从秦到唐，严格执行宵禁制度；晚唐五代至宋时，宵禁制度有所放松（例如上元节开宵禁），但直到清代，依然是城市生活的常态。
北京完全取消宵禁是在哪一年？
答案是1935年。
02
宵禁最主要的功能，是防止城市在夜间突然骚乱。
宋代之前，中国城市普遍采用里坊制，把城市的每一个街区都用围墙包裹起来。
说直白点，就是便于监控和分割市民活动，最大程度减少城市骚乱的风险。
唐长安城，皇宫位于城墙边而非正中。 里坊制的另一面是为预防骚乱设计的“露天监狱”。
03
现代人可能比较疑惑：古代城市就那么容易骚乱吗？难道骚乱莫名其妙就能爆发？
古代统治者们会无奈地回答：就是很容易骚乱，原因真就是莫名其妙。
古代城市骚乱的起点，或许就是：
一场微不足道的混混斗殴或者斗鸡比赛；
一个醉酒民兵摔死在了某家的院子里；
一个受惊的女人发疯奔跑；
一个神经错乱的僧侣叫了几声末日；
一头野生动物无意闯入了城墙；
一个乞丐宣称自己是五年前被放逐的王子...
只要流言蔓延扩散，城市不同阶层、宗派或者族群的矛盾被利用起来，仇恨和从众心理裹挟起人群的激情，一场大骚乱就会接踵而至。
04
不只在中国，全世界的古代城市都普遍发展出了宵禁制度。
据使徒路加记载：
公元1世纪亚洲城市以弗所 发生的骚乱，就是一群银匠抱怨基督教徒的到来让他们生意受损，结果引发了全城的大暴动。
罗马的王政时代就是因为骚乱终结的。即使是在统治者最强大的年代，苏拉和恺撒也未能完全消除罗马城的骚乱。
继承了古罗马帝国的东罗马帝国和罗马教廷，也时常陷入城市骚乱的困境。
赛车比赛引发的尼卡暴动，几乎导致查士丁尼皇帝下台。
中世纪的教宗们也多次逃离罗马，把城市丢给狂怒的市民们。
中世纪罗马教宗：
你猜我为什么要住在西边城墙外的梵蒂冈，不住在城里？
05
阿拔斯王朝 的哈里发，厌倦了巴格达市民因不满突厥卫队时常爆发的骚乱，干脆搬家到了北方的萨马腊。
喀喇汗王朝的可汗们统治着一群不安分的中亚城市，撒马尔罕、布哈拉等地经常发生的骚乱让他们心力憔悴，可汗们经常到处迁移...
后来征服中亚的察合台蒙古人 对这些令人烦恼的城市人毫不客气，经常纵兵洗劫本国的城市...
城市骚乱给统治者带来的恐惧，直到工业革命中的19世纪还没有消散。
19世纪中叶，奥斯曼男爵 受拿破仑三世之命改造巴黎，男爵贴心地给皇帝设计了一条从军营到贫民区的快速路，方便皇帝的军队在第一时间响应随时可能发生的城市工人暴动。
美洲人丝毫不比旧大陆的市民们温顺。
1624年，新西班牙总督加尔维斯侯爵被大主教煽动起的墨西哥城市民冲击府邸逮捕。
1796年，安布罗西奥·奥希金斯就任秘鲁总督后发布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在利马城实施宵禁，以对抗殖民地时代末期越来越普遍的犯罪和动荡。
布哈拉
和平美丽之下潜藏着中世纪的无数次暴动
06
于是统治者们发明出了许多对抗骚乱的方法。
宵禁也好，安置军队也罢，都是弹压潜在骚乱的必要手段。
如果实在猝不及防，统治者们也准备好了后路，要么住在城墙边，要么挖好地道。
无论如何，逃出城市的道路必须保持畅通。
公元962年，宋太祖颁诏营建开封皇城。
新修皇城最引人瞩目的特点，就是它位于整座汴梁城的中心，而不像从汉到唐的各个朝代一样把宫殿安排在城墙边上。
宫殿位置的变化，意味着对宋朝来说，统治的最大威胁从内部转移到了外部。
外敌入侵取代城市骚乱、宫廷政变成为统治者最忧患的威胁。
宋朝城市还打破了里坊制，从另一个侧面说明城市骚乱对王朝统治的威胁降低了，商业和治理的进步让城市不再像中古时代那样狂暴。
对于善读史书的中国统治者来说，西周“国人暴动”（国人就是城市人）的呼声音犹在耳，《春秋》里又有不知多少位国君和公子都被以相似的方式放逐，他们怎能不清楚城市的危险呢？
中古统治者把宫殿安置在城墙边，不过是因为他们懂得“攘外不如安内”的道理罢了。
明清北京：
皇城建在城市几何中心背后
是前朝不曾拥有的治理能力和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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