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别山地处湖北、河南、安徽三省交界处,险要的地势竖起了天然的防护屏障,这里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19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后,湖北代表董必武、陈潭秋开始在武汉一带积极宣传革命进步思想,董必武还创办武汉中学,将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宣传融入到实际教学之中。这一时期,大批工农子弟、进步青年来到武汉中学接受教育。武汉中学为我党培养了一大批相当优秀的人才。
从1921年11月,黄冈的党小组成立以来,之后六年时间里,从一开始的几人逐渐发展为了600多人。同时,河南、安徽大别山一带也相继成立了党组织,革命思想已经广泛深入人心,有效推动了农民群众运动,各地农民协会先后成立。
随着农民运动蓬勃发展,鄂豫皖边区党组织的斗争方向也更加明确,即团结农民、工人加入到革命斗争中来。
五卅惨案后,鄂豫皖地区的党组织积极组织农民、工人群体走上街头,举行游行示威活动,这一运动产生了较大影响,学生、老师等先后加入,各阶级参与的人数之多和范围之广远超过去。
大革命失败后,鄂豫皖地区迅速组建起了党组织,并发动人民群众,创建工农革命军队,为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围剿,先后发动了武装起义。这些革命斗争,极大激励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斗争精神。
尽管当时党内存在“红旗打多久”的问题,但鄂豫皖地区的党组织和革命群众却坚信在党的坚强领导下,革命一定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大家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长期奋斗的精神准备。
面对蒋介石发动的“围剿”行动,大别山地区的革命群众紧紧团结在党的周围,积极参战,拥护党的领导,经过革命战争的洗礼,锻造出了一支强大、坚定和不怕牺牲的人民军队。
当时,在黄安,有一首广为传唱的歌谣:
“小小黄安,人人称赞;锣鼓一响,四十八万;男将打仗,女将送饭。”
短短一句话,将当年这一地区人民群众积极参加革命的情形真实地传达了出来。
1934年11月,中央红军作出了实行战略转移的决策,鄂豫皖革命根据地随即进入了艰苦卓绝的三年游击作战时期。在这一生死关头,我党涌现出了大量信仰坚定、不怕牺牲的优秀干部。其中,何耀榜就是一直战斗在大别山,经历大别山革命斗争各个时期共产党干部。
何耀榜出生在大悟县一个贫穷的农村家庭,在三个哥哥的影响下,逐渐走上了革命道路。16岁便参加革命,三年后成为了一名中国共产党员。作为在这里出生并长大的人,他从未离开过大别山,无论是在红军主力长征离开大别山,还是在新四军主力中原突围后,何耀榜都留了下来,并继续开展游击斗争。他的威名也响彻鄂豫皖地区,当地老百姓尊称他“游击司令”。
西安事变后,国共开展第二次合作,一致对外,团结抗日。尽管何耀榜和战士们觉得这一决定太突然,心里来不及接受,但作为一名共产党员,他却坚决执行党的决定。
1937年7月13日,在大别山腹地坚持斗争的红28军政委高敬亭收到了党中央的指示,与国民党合作抗日。
何耀榜和高敬亭看后,立即决定执行命令。这一决定是十分艰难的。
过去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国民党反动派与红28军和大别山人民群众结下了太多仇恨,但中央的指示十分明确,团结抗日。为了民族大义,他们必须暂时将这些血债放下。
随即,高敬亭、何耀榜与卫立煌取得了联系,双方约定就合作抗日展开谈判。
7月22日,高敬亭和何耀榜离开部队前往谈判地点。此行危险重重,临行前,高敬亭叮嘱战士们说:
“我们几个去跟他们谈判,即便他们把我们搞去了,你们也不用担心,接着打游击。什么时候答应我们的条件了,你们再集中。”
说罢,高敬亭一行人便踏上了谈判道路。途中,高敬亭交代何耀榜说:“到了以后,你就是谈判代表,具体的事宜都由你负责。我就叫‘李守义’,军政治部主任,是高敬亭派来了解情况的。”
经过几次谈判,双方虽然存在一些分歧,但总体而言相对顺利,从而达成了协议。结束了十年内战的局面,开始合作抗日。
按照双方停战协议规定,红28军要驻防在七里坪、宜化店一带。何耀榜率部转移时,却接到了国民党程汝怀邀请他赴宴的通知。
其实,这是程汝怀设下的“鸿门宴”,如果何耀榜来了,就将其围而歼之,如果不来赴宴的话,就用他破坏抗日为借口,光明正大歼灭其部。
何耀榜自然明白程汝怀的用意。为了粉碎敌人的阴谋,他只带了两名战士,趁着敌人还没反应过来,便穿过防线,直接来到了程汝怀家中赴宴。直接打了程汝怀一个措手不及,而何耀榜则一脸淡定地在赴宴结束后离去。何耀榜只身一人赴宴,直接令敌人吓得不敢再轻举妄动。
针对何耀榜等人在三年游击作战期间的成绩,毛主席曾大赞道:
“你们远离中央,孤军奋战,消灭了敌人,保存了自己,创造了辉煌的历史功绩。”
1946年,中原主力成功突围后,何耀榜留下来继续开展游击作战。因为敌人的疯狂“围剿”,他们一度和中央失去了联系。在这一背景下,何耀榜和战友们仍然在积极同敌人展开作战。
1947年元旦前后,何耀榜和游击队队员隐藏在一处山洞里,一边商量着下一步行动计划,一边谈论着我党当前的形势。在得知华北又打了几个大胜仗后,大家都深受鼓舞。
凌晨5时许,警卫连长在洞口仔细观察了一下外面的形势后,出来准备为大家做饭。就在这时,敌人的枪声冲着洞口响起。游击队员很快便反应过来,大家掩护着何耀榜转移。
交火结束后,敌人冲了进来,发现了里面的几具尸首,在没有确定身份的情况下,便高兴地喊着:“打死何耀榜了。”
消息很快便传了出来,国民党军为了邀功,不仅大肆宣传,而且还将何耀榜的头颅砍下来示众。在这一带活动的游击队员听说后,愤怒不已,下令一定要抢回何耀榜的头颅来。
然而,当大家前去了解情况时,却发现了何耀榜没有牺牲的消息。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由于已经较长一段时间与党组织失去了联系,为了尽快联系到党,何耀榜想了一个办法,痛击敌人,让敌人播报战况,借此向组织传递消息。
一天,敌人计划在七里坪召开“庆祝反共胜利大会”,何耀榜得知消息后,率领4名战士混在了人群中。当敌人宣布庆祝大会开始时,何耀榜和几名战士举起枪朝着台上的人开枪扫去,国民党7县联防指挥部副主任杜定廉和几个反动头子当场毙命,倒地不起。
当天,远在西北的毛主席当天便从敌人的电台中收到了大别山区何耀榜等人的消息。毛主席立即指示中原局派人与何耀榜取得联系,并转告他们说:
“一定要继续坚守这一战略支点,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主力部队就要挥军南下,到时候你们的任务更大,责任更重。”
战局发展果然像毛主席所预料的那般,1947年6月,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在这之前,邓小平还曾向毛主席发去电报,询问大别山游击队的情况,同时还向全军下达指示,要求尽快与大别山游击队取得联系。
1947年8月,何耀榜终于跟刘邓大军顺利会合,但他此时已经重伤难以行走。原来,自1946年秋冬以来,何耀榜和战友们一直在雪中、冰上睡,刺骨的寒冷严重影响了他的身体健康,双腿损伤严重,左腿更是已经溃烂。
刘伯承和邓小平见状,当即决定将他留在指挥部当参谋,但他也只能在担架上出行。一次,战斗激烈时,他的担架被打掉,战士们一时间没有找到他。而无法行走的何耀榜则用力滚到了一堆尸体中装死。直到敌人走后,他才爬了出来,腿上的皮肉都已经裂开,伤口更是被严重感染。
当战友们回来找他时,看到他的伤腿已经露出了白骨,大家都被眼前的一幕刺激得眼眶发红。因战事紧张,刘邓首长便命人将他送至后方医院治疗。老首长李先念还曾给中央写去报告,希望能够给予照顾。
中央领导特意交代医院领导同志说:“何耀榜同志在治疗费用不受限制,实报实销。”
最终,经过了两次截肢手术后,何耀榜总算保住了性命。
解放后,李先念曾亲自为何耀榜说话,明确指出:
“何耀榜同志劳苦功高,是大别山著名英雄,给他定正军职并不高,我们不能忘记这些打江山的功臣,将来军区负责同志提级时他也是应该提级的……”
正在休养的何耀榜听说了这件事后,立即向党组织说明了自己的意思:
“因为在大别山游击战争中失去左腿,怎能让一个‘独脚司令’去指挥正规化军队呢?”
新中国成立后,何耀榜当选为湖北省人民代表,出任湖北省政协副主席。尽管他失去了左腿,走路有些困难,但何耀榜并没有因身体的残缺自暴自弃。
在担任湖北省政协副主席期间,他积极深入基层开展调查研究,闲时还练习书法。为了让后人了解大别山地区的人民群众和游击队的革命斗争历史,他更是积极投入到了撰写回忆录的工作中。
1959年,根据何耀榜的回忆,在其夫人苏波的整理下,《大别山上红旗飘》出版,该书一经发行,便收获了很多读者,一度供不应求。
1964年10月20日,何耀榜逝世,年仅56岁,被确认为烈士。董必武曾为他题词:
“认真读毛主席的书,听毛主席的话,做一个身残志不残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
斯人已逝,精神不朽,功绩永存。
参考资料:红色文化学刊2022年2期、湖北党史网、央视融媒网、岳西县融媒体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