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陆弃
在美国总统特朗普高举移民管控大旗、频繁挥舞“国家安全”大棒的同时，委内瑞拉籍移民被送上了地缘政治的赌桌。3月22日，委内瑞拉总统马杜罗宣布与美国达成协议，恢复接收美方遣返的本国移民航班。首架航班23日落地，这似乎是两国关系的一次“技术性修复”。但真相远比外交辞令更冷酷——移民，已经彻底沦为强权博弈的工具和筹码。
仅仅在数周前，委内瑞拉还因美方“背信弃义”——禁止雪佛龙在委继续开展石油业务——而中止遣返合作。美国则以雷霆手段“报复”，将200多名委籍人员直接遣送至萨尔瓦多，理由是他们属于所谓的“阿拉瓜火车”犯罪组织。然而，美国政府从未提供任何具体犯罪证据，更未遵守本国法院的临时禁令，反而绕过法律程序，用飞机直接将这些人投送进萨尔瓦多的超级监狱，关押期长达一年。
特朗普政府甚至援引1798年制定、几乎尘封两个世纪的《外国敌人法》，加速遣返这些移民——一部原本为战时准备的法律，此刻却被用于对付手无寸铁的南美移民。这不是国家安全措施，这是制度性的驱逐，是披着法律外衣的政治迫害，是对移民问题赤裸裸的暴力回应。
美国媒体用“藐视法院、践踏人权”来描述这一系列操作，毫不夸张。美国联邦法官詹姆斯·博斯伯格明令禁止援引该法驱逐移民，特朗普政府却在航班起飞后“事后通知”，试图规避司法审查。这不是偶然，而是蓄意践踏司法独立，是白宫对制度边界的公然试探。
这批被遣返的委内瑞拉人从未在美国或萨尔瓦多犯罪，他们的“罪名”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美国边境，被错误地贴上了“安全威胁”的标签。马杜罗称这些人“被绑架”，并公开呼吁萨尔瓦多总统布克尔立即释放他们——但在现实中，布克尔政府在美国提供的600万美元押金刺激下，甘当“人质中转站”，哪管这些人是谁、犯了什么罪。
这一切正反映出，在全球移民治理的舞台上，弱国人民没有真正的尊严可言。他们是谈判筹码，是政策工具，是“向某国施压”的话术，是“国内强硬表演”的道具。而当这套机制被掌握在特朗普式民粹政府手中，结果只能是更加极端的驱逐、更加粗暴的打压、更加赤裸裸的冷酷现实。
现在，这种移民政治化的趋势正蔓延至整个拉美地缘板块。委美之间的遣返协定起起落落，根本不以人道主义为出发点，而是以石油、制裁与地缘利益的得失为衡量。美国要石油、委内瑞拉要移民回国，双方看似各取所需，实则将“人”压在交易的最底层。
马杜罗口中的“解救移民”，听上去正义凛然，实则是对委内瑞拉当前困境的被动修补。这些移民本是因国内经济崩溃、政治动荡被迫外逃，如今又在外部遭受二次剥夺，被关押、被驱逐、被污名化。他们的命运被美委两国反复操控，今天回国、明天被拒，后天成了交换条件，毫无稳定保障可言。
而特朗普政府的做法，无疑是在将美国推向一个新高度的排外主义深渊。援引战时法令、绕过法院禁令、用军机遣返、支付押金给第三国囚禁，种种操作标志着美国已不再伪装成“人权灯塔”，而是公开以国家暴力压制一切它认为“不需要”的人口流动。它将移民视为威胁、将南美难民视为敌人、将法律当成橡皮泥，随意揉捏。
更委内瑞拉被迫重启航班，不过是担忧失去所有谈判资本而作出的战略让步；萨尔瓦多甘愿沦为“监狱承包国”，则是经济依赖与政治妥协的产物。移民个体成了国家间博弈的牺牲品，被困在飞机的货舱与法庭禁令的缝隙中，没人真正为他们说话。
而这一切的背后，是一个愈发焦虑、封闭、极端的美国。特朗普的移民政策正成为其竞选“强人叙事”的核心，而“遣返”成为重建秩序的象征性动作。驱逐得越狠、越快、越违法，越能激发其核心选民的集体共鸣。这不是为了国家安全，而是为了政治红利，是特朗普主义政治动员机制的再现。眼下，美国联邦法院已要求白宫在3月25日前交出遣返程序的完整细节，但司法是否还能制衡行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