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年初至今,电影市场上有几部国产喜剧片在“闷声发财”。它们并未杀入见血见肉的春节档——真要参战了,也会被吞噬得连渣都不剩——而是在闲暇淡季里见缝插针,以中小成本投入,博得四五千万票房成绩。比如崔志佳自导自演的《火锅艺术家》、贾冰自导自演的《假爸爸》,无论剧作质量还是市场策略,虽然未必完美,但也印证这一类型之于电影市场,不可或缺,作为中腰部产品,愈见成熟。
江山代有才人出,喜剧人也是。他们的电影之路大体类似,先从剧场舞台走向综艺、春晚,或者拍摄网剧网大,直至登上大银幕,才算进入庙堂,被塑成金身,纵观“赵家班”“开心麻花”、大鹏的影坛发迹史,莫不如是。如今这个使命似乎又落到崔志佳、贾冰等人头上,他们要么在《笑傲江湖》《喜剧总动员》《爱笑会议室》《欢乐喜剧人》等综艺里摸爬滚打多年,要么经历《东北告别天团》等系列网剧磨砺,时机一旦成熟,从网大到电影,从配角到主角,不过一步之遥。至于能否成为那个天选之子,现在讨论还为时尚早。
因为他们仍嫌青涩。仅就《火锅艺术家》而言,整部电影看去流畅,完成度颇高,不过对照去年票房前三的《热辣滚烫》《飞驰人生2》《抓娃娃》等喜剧片,可知其差距所在。这个差距,不能以投资成本的体量大小为由来推诿,更多是体现在故事立意,比如在喜剧类型与现实题材的融合上,仍带有浓郁的网大气息——并不是说上不得台面,而是主创似乎没有更多参与社会议题的自觉意识,更不用说拿捏时代情绪,与电影观众同声同气。回头看看去年数部现象级喜剧电影,《热辣滚烫》将女性成长融入体育竞技,《抓娃娃》直面内卷年代的家庭教育,《年会不能停!》以职场乱象道尽社畜心声,皆有颇高的话题度,最终获得广泛共鸣与市场回报。
《火锅艺术家》讲的却是一个导演的选择题,他在成为一个艺术家与一个火锅店主之间摇摆不定。这人是周星驰的徒子徒孙,但最后还是背弃了星爷的教诲,承认自己没有才华,不惧成为一条咸鱼。努力未必成功,但不努力一定很轻松——这当然呼应了当下某些躺平心态,不过在电影中,无论选择哪一方,都和高考选专业一样,只是一个先谋生还是先谋爱的问题,与星爷那种由小人物到“喜剧之王”的血泪史不可同日而语,后者是不疯魔不成活,前者多少有些“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主创更给人物开了“金手指”:身为一个东北人,比四川人还会做火锅,火锅底料炒出了天下第一的水准,以致一场最有看点的“火锅争霸赛”毫无悬念。
美国导演、制片人贾德·阿帕图曾说,“我一点也不想在娱乐节目里看到人中龙凤”,大意是说这类人没有娱乐性。《火锅艺术家》里的那位导演,也是这样的“人中龙凤”。说到底,一个导演的择业烦恼,和平头百姓能有什么关系?好好当自己的火锅天才,“收手吧阿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