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艺节目《乘风2025》(即《乘风破浪的姐姐第六季》)全阵容官宣,许多熟悉的名字出现在嘉宾列表里,叶童、邓萃雯、陈德容、倪虹洁、王珞丹、江一燕都在其中,但我比较关注的,是歌手王蓉

在《乘风2025》阵容官宣前后,与王蓉和《乘风2025》有关的消息,就不断出现在社交媒体上,主题曲里,她唱的那句“一万吨不肯沉默的浪”被单独剪出来,“王蓉浪姐主题曲一句词给我唱激灵了”“王蓉浪姐的拖拉机撞到我心巴了”陆续上了热搜,她在打电话环节和方文山的通话,也被当做她“实力被低估的千禧年代歌手”“唱跳天后”身份的佐证。

与此同时,也有人爆料说,她在一公演出后,就被淘汰,对于熟悉她的歌迷来说,这着实有点不可思议,于是,又有大批的人为她打抱不平。总之,《乘风2025》的浪潮中,每个参与其中的人,都获得了被张扬的福利,也都以各自的方式,给自己增加一点新的形象要素。

不过,我们这一代人,之所以关注王蓉,多少有点把自己代入的意思。七零后在文化身份上,多少是有点尴尬的,七零后登场时,六零后如日中天,在小说写作到流行文化到影视到当代艺术的所有场域,都拔得头筹。七零后的话语权并不多,没过多久,八零后和九零后又相继登场,在文学、音乐、影视领域都有表现,有段时间,影视行业甚至以邀请当时刚刚二十出头的九零后,全面参与影视剧作的创作,作为最重要的宣传点。

王蓉的履历,就特别“七零后”,她曾就读于北京广播学院(现在的中国传媒大学),读书时参加歌唱比赛,得到吉他大师刘天礼的激赏,成了刘天礼的学生,在刘天礼先生的吉他教学视频里,还可以找到王蓉配唱《世上只有妈妈好》的视频。她的才华不容置疑,学吉他两个月,就能弹《悲伤的西班牙》,学作曲没多久,就写出后来收在她第一张专辑中的《晨雾》。进入娱乐圈,是顺理成章的事。

起初,她用的是本名王菲,后来起艺名叫伊菲。当时,香港王菲正如日中天,人们于是把香港王菲称做“大王菲”,把她称作“小王菲”,后来,为了避免蹭热度嫌疑,她改名“王蓉”。在一九九零末尾到二零零零年代的最初几年,王蓉的新歌接连出现,《云不知道雨知道》《完美》《哎呀》《爸爸妈妈》《我不是黄蓉》《加倍》都是好歌,旋律上口,制作精良,但不知怎的,就是没能让她大红起来,她似乎也和七零一代一样,扎扎实实,一步一步,但似乎总欠缺那么一点运气。


基本功扎实的人,可以变身成任何一种样貌,发展任何一种风格。于是,一首《芙蓉姐夫》之后,王蓉开始大刀阔斧地求变,在接连推出极富争议的单曲《好乐Day》和《坏姐姐》之后,又推出单曲《小鸡小鸡》,以及MV。歌挺有趣,MV拍得不俗,但人们已经对王蓉形成评价惯性,只要她出歌,必然得到“疯了”“只听三十秒就受不了”之类的评价,而她的歌,也顺理成章地被归到“雷曲”“神曲”的类别之下。不过,王蓉的歌,和大部分神曲不大一样,制作精致,在音效上也并不刻意靠近网络歌曲,她推出的这一系列歌曲,更像是在说明,她是怎么看待“神曲”的,制造一首“神曲”需要哪些要素。她的“神曲”,是对“神曲”和聆听“神曲”人群的评价。

她也和许多七零后一样,从善如流,迎接新时代的新变化,短视频兴起之后,她开通抖音号,发布唱跳视频,甚至开设了一个制作精良的“桃花岛”直播间进行直播,她的演唱、舞蹈和整体气质,其实都在时代潮流之上。但是,文艺世界里,有一个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秘密,那就是,文艺最重要的功能是陪伴,而陪伴的基础,是“你是什么人”,地理、性别、年龄,都构成陪伴的资格。

但在内心最深处,她也非常悲观,在2019年,她曾说:“我觉得中国的乐坛现在很糟糕,就是已经基本上快到谷底了,我就是担心可能会不会有更可怕的谷底等着我们”,她说她随时能拿得出手一百首像样的歌,但是,“我觉得这个对我来讲,对乐坛来讲,少我一首不会有什么损失”。

也许有一天,嘈杂褪去,征服世界的愿望没那么急切时,她或许会给《好姐姐》或者《好乐Day》填上新词,变换新节奏,还那些歌以本来面目,也还她自己以本来面目,就像她当初出现时那样,留着中分长发,穿着白T恤和长裙,抱着吉他,坐在海边歌唱,唱给同代人,或者所有时代的同代人。这才是“浪姐”的真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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