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9年，维苏威火山剧烈爆发，浮石雨、火焰将小城庞贝彻底吞噬，人们来不及逃离，和城市一起被掩埋在重重火山灰之下。
大名鼎鼎的庞贝古城，是冻结在时空中的罗马城市，扑朔迷离的消失谜团，承载着历史的痕迹和疮疤。最后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3月18日，在全球多个城市巡回展出的“庞贝古城：最后一日”多元沉浸体验展来到北京梦想数字艺术中心，试图以文献、图片、实物与数字艺术和AR沉浸的方式，回答这个疑问。
“从这座城市被发现的那一刻起，人们就意识到它在考古科研方面的重要性。”接受第一财经记者专访时，展览策展人米里亚姆（Míriam Huéscar）说，他们试图以一场展览，去还原庞贝古城的房屋、街道、市民的生活场景和历史，“我们复原古城的过程，就像穿越回过去的时光。在当今世界的文化和日常生活中，罗马文化的痕迹依然有令人惊叹的沿袭。正是这种神秘感和熟悉感，让庞贝城备受关注。”
在历时18个月的策展与制作周期中，马德里数字艺术中心组建了一支近150人的跨学科专家及学者团队，包含考古学家、制片人、编剧、作曲家、管弦乐队，以及40多位动画师。该展览在马德里、维也纳、柏林展出期间吸引超过50万人次，获《国家地理》首届“+Historia”最佳展览奖。
穿越时空的庞贝古城
当观众走进展厅，脚下的影像构建起一条由大块黑色火山岩拼接而成的街道，闪闪发亮。城市的建筑、洗浴场所，乃至饮食文化的全息景象图，展示着罗马人尽情享受欢愉生活的日常。历史琐碎的细节，仿佛变得真实且伸手可触。
展览叙事结构设定为三个平行篇章：火山喷发前的日常生活、喷发期间的灾难时刻以及喷发后的历史遗存。
“我们试图通过全景式叙事，完整呈现庞贝古城从日常到毁灭再到重生的三维时空画卷，激活观众的想象。”制作人杰尔·德荣（Jelle de Jong）告诉第一财经记者，团队构建起一个多维体验的展览空间，在文献资料区，观众可以系统了解庞贝古城的背景；在实物展陈区，通过真迹文物与石化躯体复刻模型的组合展示，实现与历史的跨时空对话；在数字交互区，虚拟现实技术不仅复原了贵族宅邸场景，也让观众代入奴隶、角斗士等底层群体的生存境遇；最终在元宇宙展区，观众可在温泉浴场中自由漫步，深入观察古罗马厨房的构造，或亲眼目睹谷仓的原始样貌。
依托数字技术，策展团队用近千平方米的场地将历史现场具象化，观众不再被动观察，而是穿越时空成为庞贝街道的漫步者，相比过去传统静态的展览，呈现出更强的时空穿透力。
灾难来临那一天，也是这座城市生死的一瞬间。带着工具逃难的医生，怀着乐观把大门钥匙塞进口袋的父亲，把小琥珀雕像塞进行囊准备背井离乡的逃难者……他们最后的人生瞬间都被永远固定在古城废墟中。当这些人的形象和故事被科技还原，现代观众得以与古代世界直接接触，跨越千年去感同身受那些有血有肉的人。火山爆发时，他们撩起的短袍、痛苦的姿态，以及绝望的面容，都一一重现。
杰尔·德荣说，展览中的所有细节，都建立在真实且严谨的最新数据的基础之上，“我们以具有知识性且符合时代特点的方式来呈现一场别具一格的展览，让参观者沉浸其中，仿佛自己也成为古城的一份子。”
展览在马德里首次开幕时，累计接待逾35万人次，并得到西班牙《国家地理》的最佳展览奖，“这意味着我们的展览理念不但在学术上有突破，也实现了传播价值。”那之后，展览相继抵达了维也纳、柏林，在北京展出的同时，伦敦与巴黎展区也已经完成策展筹备，全球巡展计划已经确定的行程还包括布鲁塞尔和斯德哥尔摩。
“沉浸”背后的严谨学术性
在“万物皆可沉浸”的时代，数字艺术成为很多艺术展的标配，与此同时，一些展览中粗制滥造的制作也遭到诟病。
策展人米里亚姆坦言，围绕沉浸式概念确实有很多争议，“并非所有的沉浸式项目，都能真正实现身临其境的沉浸感。这个展览开创性地以视觉化、感官化的方式呈现，在展览中，知识、历史和考古学变得有趣。你无需对庞贝有任何了解，只需尽情放松，穿越回过去的时光，像一个古罗马人那样去体验。”
米里亚姆说，在构建沉浸式场景时，团队参考最新的考古数据和成果，力求学术保真度，实现技术装置与古罗马建筑空间的有机融合。当观众在虚拟别墅中自由穿行时，触发的不仅是关于建筑结构的认知，也延伸出对古代社会形态与灾难的追问。
“庞贝古城：最后一日”背后的团队马德里数字艺术，是一家致力于做戏剧、现场娱乐和沉浸式展览的公司。杰勒·德·琼是首席执行官兼联合创始人、制片人，他告诉第一财经记者，这家由荷兰和西班牙公司共同组建的合资企业，在创立的三年内，已经制做了图坦卡蒙、泰坦尼克号和庞贝末日三场大展。杰勒·德·琼认为，他们的强项是可以集合起包括编剧、策展人、历史学家在内的学者型团队，向观众展现不一样的历史观看方式。
“庞贝古城：最后一日”落地中国，也有中方团队华人梦想展览部的合力。总部在上海的华人梦想，同样是一家专注于戏剧、现场演出与展览的综合性传媒与娱乐公司，曾成功引进音乐剧《妈妈咪呀》《谋杀歌谣》等。
中方策展人刘雨晴说，他们在两年前看到马德里数字艺术中心的项目图坦卡蒙，多元科技的策展形式、关于考古学术成果的严谨性、在内容创作和策展框架方面的新颖性，令他们印象深刻，并最终引向了这次合作。
“庞贝古城：最后一日”是双方联合创制的第一个项目，落地中国时，也做了本地化的表达。
“为了让中国观众对庞贝和具体的公共空间有更加深入的了解和感知，我们选取了具有代表性的公共建筑——露天剧场作为展览内部的公共空间营造。我们参照诗人之家的室内风格，为观众还原艺术花园的场景。在通往沉浸式展厅的长廊里，是现今庞贝断壁残垣的摄影作品。”刘雨晴说。
除了场景营造外，中方团队也设置了庞贝市民角色，在观展过程中辅助观众，并在特殊节点安排随机互动。展后区域，还设计了“庞贝面包的故事”展，以文献的方式，从考古出土的庞贝面包延展开来，探讨由食物建构社会的故事。
当观众走进展厅，跨越千年，亲历那个文明高度繁荣却又骤然停滞的瞬间，既是一次对当下与未来的思考，也是探讨文明的脆弱与人类的坚韧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