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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眼中，我妈就是这世上最伟大的女人，既把我抚养成人，又把比我大两个月的小叔当亲生儿子养大。
可惜小叔考上大学后，就很少有机会再回来，让我妈忍不住念叨，直到那年我妈生病住进了医院，小叔千里奔波赶来，揍了我爸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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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一九八五年，春天的脚步刚刚踏进北方的小城，我妈就跟着嫁妆和祝福一起，被抬进了我爸家的大门。我妈穿着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像一朵娇艳的玫瑰花，在春风中悄然绽放。
婚后没多久，我姐姐就来到了这个世界。我妈抱着嗷嗷待哺的女儿，忙得像只陀螺，但眼睛里永远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日子虽然清贫，但也算安稳。到了第二年冬天，我妈又怀上了我，一家人更是喜上加喜。
然而就在我妈怀孕的时候，一个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奶奶也怀孕了。街坊邻居背地里议论纷纷，有人说这是福分，有人则摇头叹息。
“这么大年纪了，生下来对身体不好，还是别要了吧？”亲戚忍不住这样劝道。
奶奶却固执地摇头：“孩子是上天给的礼物，怎么能不要？”
就这样在所有人的担忧中，奶奶坚持要生下这个孩子。医生反复叮嘱要小心保胎，奶奶便整日躺在床上，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肚子里的生命。
时光匆匆，我和小叔几乎是同时降临在这个世界上，他比我早出生两个月。命运就这样将我们紧紧联系在一起，谁也没想到，这竟是我们一生羁绊的开始。
奶奶生下小叔后，身体每况愈下。高龄产妇本就不易，加上家里条件有限，没有足够的营养补给，奶奶生完孩子后几乎瘫在了床上。她气若游丝，连抱一下孩子的力气都没有。
小叔刚出生时，就像冬日里的一株幼苗，弱小而脆弱。他整日哭闹不止，奶奶躺在床上，泪如雨下，既心疼孩子，又无能为力。
“还是让我来照顾吧，”我妈看不下去了，虽然自己也刚生产不久，但她还是抱起了嚎啕大哭的小叔，“叔叔，别哭，嫂子抱抱。”
我妈一边照顾刚出生的我，一边照顾小叔。两个没断奶的孩子，让我妈吃尽了苦头。
白天，她要洗两个孩子的尿布，喂两个孩子吃奶，哄两个孩子睡觉；晚上，她几乎不能安稳地睡一觉，因为我和小叔总是轮流哭闹。
那段日子，我妈瘦得像根竹竿，眼睛里布满血丝，嘴唇干裂得像是久旱的田地。
但即便如此，她从来不说一个“苦”字。每当有人问起她累不累，她总是笑着摇头：“不累，孩子们都很乖。”
我爸要挣钱，家里的重担几乎全落在了我妈肩上。她不仅要照顾两个孩子，还要照顾卧床的奶奶，打理家务，照看菜园。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忙到深夜才睡下。
在我妈的精心照料下，我和小叔一天天长大。我们一起学走路，一起学说话，一起玩耍，一起闯祸。
我妈总是笑着说，她虽然只生了两个孩子，但却养大了三个——我姐姐、我，还有小叔。
02
时间如流水，转眼间，我和小叔已经上了小学。这时候，爷爷因病去世，两年后，奶奶也离开了人世。小叔虽然失去了亲生父母，但在我妈的呵护下，他从未感到过孤独和冷落。
在我们家，我妈对我们的疼爱没有丝毫差别，甚至有时候，为了照顾小叔的自尊心，她会刻意多关注他一些。每当有人问起，我妈总是自豪地说：“这是我的小叔子。”
小叔也特别敬重我妈，他总是叫我妈“大嫂”，但在他心里，我妈早已成了他的“妈妈”。每年母亲节，小叔都会偷偷攒钱，给我妈买礼物。
有一次，他用自己攒了半年的零花钱，给我妈买了一条漂亮的围巾。我妈收到后，感动得热泪盈眶，那条围巾她一直珍藏着，直到今天。
我和小叔的关系就像亲兄弟一样，我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参加各种活动。
小叔比我大两个月，但我们在同一个年级，他总是处处让着我，保护我。每当有人欺负我，小叔总是第一个站出来为我打抱不平。
“谁欺负我侄子，就是欺负我！”小叔虽然瘦小，但说这话时，眼睛里迸发出的光芒，连比他高一头的孩子都要退避三舍。
在学校里，小叔是出了名的好学生。他聪明好学，尤其擅长数学和物理。每当我在功课上遇到困难，小叔总是不厌其烦地给我讲解，直到我完全理解为止。
我爸平时都很好，就是有个毛病——抠门，家里需要添置什么东西，他总是先考虑价格。我妈从不抱怨，但我能看出她有时候很无奈。
“你爸这个人，就是太节省了，”我妈偶尔会对我说，“但他心地很好，对我们也不错。”
到了初中毕业那年，小叔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入了市重点高中。三年后，他又以优异的成绩被一所外地名牌大学录取。
临行前，小叔握着我妈的手，眼含热泪：“大嫂，我不在家，你要保重身体。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我妈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去吧，好好学习，别惦记家里，我们都很好。”
看着小叔远去的背影，我妈的眼睛里闪烁着骄傲和不舍。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小叔在我妈心中，早已和我、姐姐一样，是她心头的肉。
小叔大学毕业后，因为专业出色，被一家知名企业录用，留在了大城市工作。
他每个月都会按时往家里寄钱，逢年过节更是不忘给我妈寄礼物。有一次，他专门请假回来，给我妈买了一台全自动洗衣机，让我妈再也不用手洗衣服了。
“大嫂，你把我养这么大，我这辈子都报答不完，”小叔诚恳地说，“以后你就享福吧。”
我妈笑着拍他的头：“你这孩子，我养你是应该的，你别放在心上。”
小叔在外地工作了几年后，通过朋友介绍认识了一个姑娘，两人很快坠入爱河，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结婚那天，小叔特意请我妈坐在主桌上，向所有人介绍：“这是我的大嫂，也是我的妈妈，没有她，就没有我的今天。”
我妈听了，不禁落泪，那是幸福和骄傲的泪水。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家的生活也算平稳。我爸虽然抠门，但对我妈基本上都不错，从不打骂她，也会帮着做些家务。只是在花钱这件事上，他总是特别谨慎，有时甚至有些过分。
到了二零一零年，我妈已经五十多岁了，身体开始出现一些小毛病。她经常说头晕，有时还会无缘无故地出汗。我爸总是说：“没事，上了年纪都这样，去诊所开点药吃吃就好了。”
我妈也不想麻烦别人，就按照我爸说的，去镇上的小诊所开了些药。但吃了一段时间，症状不但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要不去县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吧？”我提议道。
我爸皱了皱眉：“检查要好几百呢，再说了，你妈就是上了年纪，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妈也不想让我们担心，总是说自己没事。她依旧每天忙里忙外，照顾家里的一切。只是，我发现她的脸色越来越差，走路也开始有些不稳了。
小叔每次打电话来，我妈总是说自己很好，不想让远在外地的小叔担心。有一次，我实在看不下去，想告诉小叔实情，但被我妈严厉地制止了。
“别告诉你小叔，他在外地工作不容易，别让他担心，”我妈语气坚决，“再说了，我真的没什么大问题，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只好听从我妈的话，但心里却越来越不安。
03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日早晨，我刚起床，就听见厨房里传来一声闷响。我赶紧跑过去，看到我妈倒在地上，脸色苍白，额头上冒着冷汗。
“妈！”我惊恐地喊道，赶紧去叫醒还在睡觉的我爸。
我爸看到这情景，终于慌了神，赶紧和我一起把我妈送到了县医院。医生做了一系列检查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医生严肃地问，“病人的情况很不好，如果早点检查治疗，可能不会这么严重。”
听到这话，我的心如坠冰窟。医生说，我妈患上了严重的病，再加上长期劳累，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如果再晚一点送医，后果不堪设想。
我爸站在那里，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他呆呆地看着病床上的我妈，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我知道，他此刻一定后悔莫及。
医生要求我妈住院治疗，并且做一系列的检查和治疗。光是听医生报出的检查项目和药物名称，我就知道这次治疗费用不会少。
“不管花多少钱，一定要把我妈治好，”我对医生说，然后转向我爸，“爸，这次不能再省钱了。”
我爸点点头，眼里满是愧疚：“都怪我，要是早点带你妈来检查，就不会这样了。”
我妈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叮嘱我们不要告诉小叔。
“别让他知道，他在外地工作不容易，别让他担心，”我妈虚弱地说，“而且你小叔那脾气，知道了肯定会生气。”
我答应了我妈，但心里却很矛盾。我知道小叔若是知道此事，一定会立刻赶回来，但我也明白我妈的顾虑。
然而就在我妈住院的第三天，有亲戚恰好来医院看望熟人，碰巧看到了我妈，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小叔的耳朵里。
当晚，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小叔打来的。
“你妈住院了是吗？”小叔的声音异常冷静，但我能感觉到背后压抑的怒火。
我不敢隐瞒，只好把情况如实相告。
“我现在就回来，”小叔说完，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我刚到医院，就看见小叔风尘仆仆地站在病房门口。他眼睛布满血丝，衣服皱巴巴的，显然是连夜赶回来的。
“你妈怎么样了？”小叔急切地问。
“医生说需要好好调养，至少要住院两周，”我如实回答。
小叔点点头，然后问：“你爸呢？”
“爸去交住院费了，一会儿就回来，”我说。
小叔推开病房门，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我妈，眼圈一下子红了。他轻轻走到床边，握住我妈的手，声音哽咽：“大嫂，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我妈看到小叔，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过不要告诉你吗？”
“大嫂，你把我当亲儿子，我怎么能不来？”小叔眼中含泪，“你放心，我一定陪你把病治好。”
就在这时，我爸推门而入。看到小叔，他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尴尬地说：“弟你来了啊。”
小叔站起身，二话不说，一拳打在了我爸脸上。这一拳来得突然，我爸猝不及防，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
“大哥，我尊重你是我大哥，但今天这事，我不能不说，”小叔声音低沉而愤怒，“大嫂对我这么好，你怎么能因为省钱，耽误她看病？”
我爸捂着脸，没有还手，也没有辩解，他知道自己理亏。
“够了，别打了，”我妈虚弱地说，“你小叔也是关心我，别怪他。”
小叔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火，转身对我妈说：“大嫂，你放心养病，医药费我来出，一分钱都不用大哥掏。”
接下来的日子，小叔请了长假，一直守在医院里照顾我妈。他白天陪我妈聊天，晚上睡在病床旁边的陪护椅上。每天，他都会给我妈买最新鲜的水果和营养品，还请了最好的医生会诊。
在小叔的精心照料下，我妈的病情逐渐好转。医生说，我妈恢复得比预期要快得多。
出院那天，我爸主动向小叔道歉：“都怪我不好，以后我一定改，不再那么抠门了。”
小叔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但从那以后，我爸确实改变了不少，变得更加关心我妈的健康，也不再在医疗费用上斤斤计较。
回到家后，小叔又陪了我妈一段时间，直到确定她完全康复，才依依不舍地返回工作岗位。临走前，他再三叮嘱我好好照顾我妈，有任何情况立即通知他。
如今我妈已经完全康复，比以前更加健康了。小叔虽然在外地工作，但都会抽时间回来看望我妈。
有时候，我会想起那年小叔千里奔波回来，给我爸的那一拳。那一拳不仅仅是怒火的发泄，更是一个儿子对母亲的深深爱意和保护。
虽然我妈不是小叔的亲生母亲，但在那一刻，血缘关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妈用她的爱，把小叔养大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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