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其文：我与光华四十载丨光华40周年

2025年，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将迎来四十周年院庆。四十载春秋光华，北大光华在改革开放的历史浪潮中应运而生，也在这一进程中不断成长与蜕变，书写着属于自己的辉煌篇章。创造管理知识、培养商界领袖、推动社会进步，这四十年，是北大光华不断精进的四十年。以厉以宁先生为代表的老一辈光华人留下的教育理念，历经岁月的沉淀，滋养着一代又一代的光华人。

为庆祝这一重要时刻，学院将围绕“我与光华40年”推出系列回顾文章。在这些文章中，每一位讲述者都将带领我们回溯光华的过往岁月，重温那些重要的历史时刻、关键的发展节点，以及他们在光华的亲身经历与深刻感悟。他们将分享在学术研究道路上的探索与突破，讲述如何以智慧和汗水为光华的学术大厦添砖加瓦；他们也会畅谈在人才培养过程中的点滴故事，展现光华如何为社会培育出一批又一批优秀的学术人才及商界领袖……

让我们跟随他们的笔触，走进光华的四十年，感受学院深厚的底蕴、蓬勃的活力与不变的初心。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回顾往昔，展望未来，共同见证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迈向新征程的坚定步伐。

王其文：我与光华四十载

王其文

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

荣休教授、原党委书记

2001年6月，王其文（左六）带领学生党员参加北京市电视台庆祝建党80周年的节目录制。

一、我与光华

我与光华结缘是很早的事了。我来自于山东省滨州市，1963年进入北京大学，就读于计算数学专业，专长是数学和计算机。在改革开放前的北大，经济系的学生不学高等数学，经济系的老师研究也很少涉及数学。在改革开放之后，我们与国际学界交流的机会增多，眼界更为开阔，目光更为长远。当时的系主任陈岱孙先生是留学哈佛的经济学博士，陈先生认识到数学方法对于经济学研究的重要性，引入数学方向背景的老师授课并且推动数量方法研究。我便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于1979年任教于经济学系，教高等数学。

1984年我公派赴美国马里兰大学为访问学者，1986年再赴马里兰大学攻读博士，为期四年，专业为管理科学与统计学。管理科学，顾名思义就是用数学方法和计算机技术解决管理问题。我喜欢编程，而且不是机械地编程，是用新的思路和创新的想法编程，结合实际问题加以解决。在1985年，为推动学科融合，集中各方面力量，北京大学成立管理科学中心，直属学校，教师由相关院系老师兼任。回国后我也承担了管理科学中心的教学任务，在管理科学中心承担了草原畜牧业发展的项目，利用管理科学知识解决地方实际问题。

光华管理学院的建立某种程度上说是时代需要的必然。随着国家改革开放的不断推进和高校教学实践的进行，国有与民营企业的发展迫切需要对口的管理人才。我们在教学实践中感到经济学院传统课程体系内培养的人才偏向于政府经济部门的需求，伴随MBA课程引入中国和管理学教育的发展，独立建设管理学院开设管理学课程的迫切性日益显现。特别是北大与第一批MBA试点单位的失之交臂，更加坚定了我们尽快建立管理学院的决心。几经周折，最终经济学院所属的经济管理系和北京大学管理科学研究中心联合起来，利用经济管理系的师资力量和管理科学中心的人才与计算机资源，于1993年12月组建了北京大学工商管理学院。厉以宁教授为院长，副院长是曹凤岐老师、张国有老师、董文俊老师和我。学院成立之后不久，北京大学与光华教育基金会联合办学，在国家教委批准之后，学院更名为“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就此揭开了以“光华”为名的全新篇章。

1996年教工运动会合影王其文（后排右一）

二、我观光华

光华是思想碰撞革新之桥。光华成立之初，我们就非常注重不同背景的老师合作研究，以发挥光华复合背景的优势。厉以宁老师和秦宛顺老师共同编著的《现代西方经济学概论》，便是由厉老师撰写经济学理论部分，数量分析部分主要是由秦老师完成，使该书兼顾理论性与实证支持。至于我个人，我的教育背景偏重于数学和计算机。在美国读博的时日，我接触了当时新兴的MBA教育，而且亲身体验到计算机信息系统高速发展的趋势，所以重视计算机在教学和行政中的使用。于学院建设而言，我着力推动计算机在学院办公和教学当中的应用，包括开办面向学院教职工的学习班，从最基础的文本编辑开始。在教学上而言，便是注重计算机在运筹学和决策模拟过程中的运用。在信息化时代，培养学生收集数据、观察数据、分析数据、挖掘数据的能力尤为关键。我们的学生必须熟练应用计算机和相关分析软件，才能成为时代需要的人才，才能适应社会快速发展的需求。

光华是教学相长之所。在光华的教学过程中，我们不断学习国内外先进的教学经验，推动教学内容与教学方法的改革。80年代，张国有老师采用油印决策单的方式，让学生们以宿舍为单位组队进行企业决策模拟。老师收集了决策单，用人脑当电脑，用笔算得出结果，这种以学生为主体的教学方式，远比过去单纯讲授知识更能调动学生积极性。等到经济系分到可编程的计算器（夏普PC-1500）后，我便发挥自己的优势，和张国有老师一起共同编写出一套程序，后来不断完善改进，成为了中国人自主开发的首个决策模拟系统。此后我们便用计算机模拟取代纸笔模拟，不仅培养学生的数据分析的能力，更训练了学生基于数据分析进行决策的能力。在决策模拟系统问世之后，我们又将其推广到其他高校用于教学。以这款软件为平台的全国MBA培养院校企业竞争模拟大赛，已经举办了二十多届，每年有上万学生参加，可谓管理科学的盛会。该教学成果获得了北京市高校教学成果一等奖和全国高校教学成果二等奖。我始终认为，教学和科研是两个车轮，不能偏废。处理好这两者关系以后，就能让教学与科研相辅相成，相得益彰。这也是四十年来光华人始终为之努力的目标。

2009年全国MBA培养院校企业竞争模拟大赛在北大举行，图为大赛颁奖仪式。

光华是敢当进取之地。自建院以来，敢当精神便是每一代光华人最为可贵的精神品质之一。以“光华”为院名之事，便是厉老师敢于担责，敢于革新而争取到的合作办学机会。敢于创新、勇于担责、甘于奉献的精神，至此成为光华人崇尚的集体文化。以当时至关重要的引进人才工作为例，为加强师资力量，光华当时实行“456”的人才引进激励措施。结果老师们培养的弟子从海外学成归来到光华任教，有些人所得工资竟比自己的老师还高。这种制度在光华所以能实行，是因为老一辈的教师胸怀宽广，为了学院的长远发展甘于奉献。光华的另一项“敢当”传统便是在公平公正的基础上，为年轻人着想，为学院培养新鲜血液。就比如建院之初，在工作量的计算上，我们秉持多劳多得的基本原则，辅之职称的比例权重计算。工作量津贴计算向精力旺盛教课多的年轻教师倾斜，以鼓励大家潜心教学，不断提高教学质量。而院长和副院长事务繁多，工作量津贴反不如普通教师多。这种领导班子带头吃亏，以身作则的风气，是光华制度之外难以效仿复制的宝贵财富。

如果说光华的快速发展是天时地利人和兼具的结果：“天时”是时代需要管理人员，市场经济呼唤管理人才的大趋势，“地利”是北京大学的历史积淀、光荣传统与学术地位，“人和”则是光华人的齐心协力风气，敢当进取精神。

王其文（左一）参加光华40周年院庆启动会

三、未来光华

如今的数据时代，对光华而言是机遇也是挑战。其一是先进技术对于课堂教学的冲击。网络技术革新带给教育教学的冲击是客观存在的。知识可通过网络搜索获得，对于老师的课堂教学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学术知识大多严肃，难以依赖故事性吸引学生听讲。在严谨的基础上如何让学生听得明白，有所收获是需要老师们用心之处。我在教学调研组工作期间发现，有两类课较为吸引学生：一类是教师能够将新闻时事引入课堂加以互动讨论，不单纯教授课本的内容；一类是分析现实数据，面对实际问题的课程。在决策模拟课程的教学中，利用青年学生的好奇心与好胜心，使用计算机与网络技术，采用小组对抗等方式，启发学生综合运用在多门课程中学到的管理学知识，面对模拟的企业经营出现的状况，进行问题诊断分析并解决。在此过程中，鼓励学生利用决策模型，弄懂模型，乃至创建自己的决策模型。信息时代对我们的教学提出了挑战，但也带来了新的可用技术和创新教学方式的机遇。将信息技术、人工智能能新兴技术，有效地运用于课堂教学，光华的教学质量将能更上一层楼。

其二是学术研究中对于AI技术的运用态度。如今对于AI的认识要防止两种极端的倾向，一种是恐惧AI，固守着原来的思维模式和过去的知识，抗拒AI的使用；另一种是奉AI为神明，听任AI指挥决策。这两种倾向无论对于学术研究还是社会发展都是有害的。在我看来，对待AI应当是理解AI，利用AI，甚至是创造和发展AI。AI技术相比过去有其进步之处，我们可以利用AI大大加速收集资料和建模分析的过程，但还要重视人们认识世界的基本规律，遵循教育的基本规律，不能超越和跳跃，不要以为有了AI就可以在短期内把人类的知识“输入”大脑。对于升入研究生以及博士阶段的同学而言，更应学习新的学术研究方法，增强自身的知识的交叉综合性。这是未来光华的有益发展方向。

王其文，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荣休教授。北京大学计算数学专业本科，美国马里兰大学商学院管理科学与统计学博士。曾任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党委书记、副院长，中国管理现代化研究会常务理事、决策模拟委员会主任。主持过多项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研究，在国内外学术期刊发表论文70多篇；重视数量方法在宏观经济分析和企业管理中的应用，对预测与决策、人工神经网络方法、数据挖掘、计算机模拟有深入研究；主持开发了基于网络的中文界面企业竞争模拟系统，从1996年起用于北京大学的MBA教学，并向全国推广，在多届全国企业竞争模拟大赛中得到应用。他曾获得北京市教育教学成果一等奖和国家级教学成果奖二等奖各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