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确诊“表演型人格”,在领导面前cos积极阳光海绵宝宝,在年会上诗朗诵《我爱上班》,这也许是现在许多打工人迫不得已的“表面一套”。
但是在狭小的工位和庞杂的工作信息里,我们要如何暂逃牢笼,片刻喘息?
很多年轻人已经给出了答案——开个小号。
换上“背后一套”的Momo马甲,在小号里你可以尽情表现出你的“第二人格”,倾吐苦水,发泄不满,也许骂骂老板来缓解工作的压力……
其实这样的做法并不新奇。
20世纪40年代的法国,就有这样一对女仆姐妹克莱尔和索朗日,通过每天夜里轮流扮演太太的方式,来发泄自己对女仆身份的不满。
在这场主仆cosplay中,克莱尔最终以太太的身份喝下了椴花茶里的毒药,走向死亡。
什么?我也是克莱尔?
“您可以挑选香水、香粉、指甲油、绸缎、丝绒、花边,而这一切都没有我的份儿?”
由于整日从事家务劳作,克莱尔和索朗日被刺鼻的洗碗水味熏透。
而工位上的人染上的“班味”,也许是每日一杯的冰美式的味道。
面对太太,她们是忠心耿耿、谦卑温顺的好仆人。太太不在,二人才将不满和恨意宣之于口。
涂口红是画战纹,穿丝绸睡袍是披铠甲,她们用虚构的方式在深夜发动政变。
当你摸鱼时切到小号扮演“键盘侠”或者“反焦虑斗士”,又或者只是简单地发两句老板的牢骚——不同平台、不同身份、不同账号,都成为你亲手缝制的戏服。
她们用毒药谋杀女主人,我们在小号蛐蛐老板,本质上都是对职级体系不满的荒诞献祭。
太太不在,太太无处不在
达夫妮·杜穆里埃的小说《蝴蝶梦》中,已故的前女主人吕蓓卡纵然从未出现,却又始终存在。
管家丹弗斯,作为吕蓓卡的陪嫁,处处针对新夫人,将新夫人不断与吕蓓卡对比,甚至在舞会服装上加以陷害。另一方面,丹弗斯把吕蓓卡的西厢房卧室维持着生前的模样,衣物、香水、日记本仿佛主人仍然活着。
丹弗斯要通过吕蓓卡的存在,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只要吕蓓卡的“幽灵”仍然飘荡在此,新夫人还没有融入曼陀丽,自己的地位、价值就不会瓦解。
图|《蝴蝶梦》海报
同样,当克莱尔用自己的身体扮演太太喝下毒药,实现精神弑主时,她依然没有敲破社会的法则。
女主人与女仆的权力,实质上体现了二者病态的共生关系。虽然憎恨,但又依赖。
这是克莱尔不愿承认的事实:她需要用服侍太太实现自身价值,用站在太太的对立面来维持恨意。
她们始终生存在太太的烙印和幻想之下。一旦失去敌人,自身即刻崩塌。
“其色艳而冷,其香浓而远,其态俏而诡,其格高而幽。”
克莱尔与索朗日的这场精神越狱行动,是在异化的土壤里开出的并蒂恶之花。
而与她们不同,在如今,我们尚且愿意以更加乐观的态度来审视自己:
当抛开老板、抛开职场,我们仍然可以确信地说,每个人依旧可以通过无数种方式找到自我认同与价值。
所以借用小号的马甲身份合理发疯,这样无伤大雅的行为,也许只是打工人们面对工作压力时一种舒缓和宣泄的方式,大可以一笑而过,宽以待之。
《女仆》
北京|蜂巢剧场
2025.03.22—03.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