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华最近是越来越看不惯儿子的婚姻了。
她儿子李文，今年三十五，在一家外企做管理，工资一个月四万，工作稳定，形象也不错。可偏偏，娶了个她怎么看都不顺眼的媳妇——顾然。
顾然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出版社工作，工资不高，但她喜欢那份工作，做得很开心。两人结婚五年，没买房，还住在单位的公租房里，说是要攒钱，等行情合适了再出手。张丽华心里憋着一肚子不满，总觉得这个媳妇一点都不贤惠，结婚五年也没生孩子，天天打扮得精致，朋友圈里不是出去旅游就是跟朋友聚餐，哪像个踏实过日子的人？
这天，张丽华趁着李文下班，直接来了他家，坐在沙发上，拉着脸开门见山：“文子，妈跟你说个事儿。”
李文一边倒水一边问：“怎么了，妈？”
张丽华看了眼厨房，确定顾然没在，这才压低声音：“你和顾然，到底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李文一愣：“拖什么？”
张丽华皱眉，语气不耐：“还能是什么？当然是离婚！你现在工资四万一个月，条件又好，凭啥不敢和她离婚？妈不是嫌她，是她根本不适合你。你说说，结婚五年了，房子没买，孩子没生，你图她什么？”
李文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妈，你又来了……咱们家也不缺她的工资，她喜欢出版社的工作，我尊重她。再说了，房子不是没合适的嘛，干嘛非逼着买？”
张丽华冷笑了一声：“就她那点工资能攒下多少钱？要不是你挣得多，你们这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
李文皱了皱眉，刚想说话，张丽华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文子，妈是为你好。你条件这么好，找个比她更合适的，随随便便就能找个比她年轻、会持家的，何必跟她耗着？”
李文听着，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终于放下杯子，盯着母亲，语气平静却坚定地说：“妈，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敢和她离婚吗？”
张丽华被他突然的严肃吓了一跳，皱眉道：“你说。”
李文轻叹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缓缓道：“因为我离不起。”
张丽华一愣：“你工资四万，怎么就离不起了？”
李文抬起头，苦笑了一下：“妈，你以为离婚只是签个字那么简单？五年了，我们一起生活，一起买菜做饭，一起养花遛狗，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她工资不高，但她从没在我身上花过一分钱，甚至有时候还会偷偷帮我补贴家里。你上次住院，三万块的医疗费，是她悄悄拿出来的，你知道吗？”
张丽华瞪大了眼睛：“什么？她掏的钱？”
李文点点头，眼神复杂：“她工资不高，但她一直在存钱，给家里买东西，照顾你和爸，从来不计较谁出得多。你觉得她不持家，可她从来没乱花过我的钱，每次去超市都记着买你爱吃的红枣，爸喜欢的牛肉干。你嫌她不生孩子，可你知道她为这事偷偷哭过多少回吗？”
张丽华一怔：“她哭？她哭什么？”
李文苦笑了一下，眼神有些暗淡：“我们结婚第二年，她怀过一次，刚三个月就流产了。医生说她体质弱，以后怀孕得特别小心。她一直怕你们觉得她是故意不生，就咬牙装作无所谓，可我知道，每次她看到别人生孩子，心里有多难受。”
张丽华彻底愣住了，嘴巴张了张，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李文叹了口气，继续道：“妈，你总说我工资高，可以找更好的，可你知道吗？比起钱，我更怕失去她。她不是那种会撒娇的女人，也不会用各种手段让我对她死心塌地，但她一直在默默做着很多事情。我赚四万，可没有她，我的生活可能连四千的幸福感都没有。”
张丽华的嘴唇抖了抖，半天没说话。
李文站起身，语气坚定：“妈，我知道你希望我过得好，可对我来说，能让我心安的人，才是最好的。如果你还拿离婚这事来劝我，那咱们今天就别谈了。”
张丽华看着儿子，心里五味杂陈。她一直以为顾然不过是个只知道享受生活的女人，可她没想到，这五年里，那个她不太喜欢的儿媳妇，竟然默默做了这么多。
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摆摆手，疲惫地靠在沙发上。
李文看着母亲，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厨房。
那天晚上，张丽华没再提离婚的事，只是安静地吃完了饭，然后沉默地离开了儿子的家。
而李文，看着厨房里认真收拾碗筷的顾然，心里轻轻地笑了——
有些幸福，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懂得它的珍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