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学与人文的交汇处

叙事医学应声而起

医学不仅是治疗疾病

更是关怀患者的心灵

FOR LOVE

唐叔叔转感染性疾病肝病科的那天,我亲自送他去的。

他瘦得厉害,但肚子却鼓胀如球,走路摇摇晃晃。行李太多,我不忍心让他的家属来回奔波,于是把最重的旅行包背上了肩,推着轮椅送他到那边病房,把他安顿好。道别的时候,他轻轻地向我说了声“谢谢”,我朝他挥了挥手,然后推着轮椅缓缓离开他的视线。


走廊的尽头,我顿了顿,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轮椅的扶手。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21年前,那个同样病弱的身影——我的父亲。

父亲的病来得悄无声息,当时的我太小,根本不明白“肝硬化晚期”意味着什么。只记得那时,他总是抱着肚子,脸色暗黄,嘴唇干裂。最让我不知所措的是他的性情变化。以前,他是个寡言但温和的人,可是生病之后,他开始易怒,甚至会冲母亲吼叫。

我躲在房门口,不敢哭出声。我不明白,为什么疾病不止折磨身体,也折磨人的脾气和心智。直到多年后,我在病房里看到那么多因疾病性格大变的患者,我才终于理解。

第一次遇见唐叔叔是在一个寻常的上午,我推着治疗车穿梭于病房之间,为每位患者进行治疗和护理。轮到他时,他把被子蒙着头,睡得很沉。我轻声唤了几声:“唐叔叔?还没起床吗?要打点滴了哦!”

被子缓缓拉下,他那张面色灰暗的脸露了出来,眼神里透着深深的疲惫和不耐烦。他慢吞吞地坐起,挪到床边,挺着那鼓胀的肚子,走的每一步都显得吃力。我看了眼床头卡:56岁,糖尿病合并肝腹水。


可能是因为父亲的缘故吧,从那天起,我开始格外留意他。

他话不多,总是沉默地坐在床上,眼神空洞,仿佛在等待什么,又仿佛早已放弃了等待。他的姐姐特别照顾他,每天变着花样送来可口的饭菜。查房时,我也总会主动和他说上几句,耐心指导他的饮食,教他如何正确注射胰岛素,试图用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关心,把他从那片沉默中拉出来。

他依旧面色晦暗,偶尔,也会露出一点笑意。起初,他只是敷衍地点点头,像是在应付我,可后来,他终于开始主动回应,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好”或“谢谢”


回忆戛然而止,我抬起头,走廊尽头的窗外,一片透亮的阳光洒进来。

推着轮椅回去的路上,我不禁轻声自语:“你一定要好起来啊。”这句话似乎早已在心里说了无数遍,像是对自己,也像是对曾经的父亲。那一瞬间,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充满回忆的夜晚,我轻轻走到父亲床前,听着他那逐渐沉重的呼吸,心里充满了不舍与无助,那一年,父亲才36岁。

作为女儿,我体会过至亲离世的锥心之痛;作为护士,我深知疾病带来的折磨与无助。这种双重身份让我更加能够感同身受患者的痛楚,也让我在行医路上多了一份同理心。

每当想念父亲时,似乎除了眼睛,其他所有器官都在默默流泪。偶尔,我会在梦中见到他,然而他总是一言不发,只是露出那熟悉的、温和的微笑。如果真的有轮回,那么他现在应该是个21岁的精神小伙,充满着朝气与活力吧。

大卫·伊格曼在《生命的清单》中提到,人类有三次死亡。第一次是生物学上的死亡,身体的功能完全停止;第二次是社会性死亡,亲友为你举办葬礼,宣布你从社会上消失;第三次是永久性死亡,直到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也将你遗忘,你的存在才彻底消失。

就像电影《寻梦环游记》里说的那句:“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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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 | 谭 依

编辑 | 陈沁沁

审核 | 彭秋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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