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绝 白水山前春夜
江干遥夜春声涨,万顷波涛心不能。
静卧山中严子濑,明朝且作种茶僧。
“江干遥夜春声涨”,开篇营造出一种宏大而幽远的氛围。“江干” 点明地点,即江畔,这是一个开阔且富有诗意的空间。“遥夜” 强调夜的漫长,在这无尽的黑夜里,时间仿佛被拉长,给人以深沉之感。“春声涨” 则是全句的精妙所在,一个 “涨” 字极为生动。春夜并非寂静无声,而是充满了各种声音,江水流动的潺潺声、春风拂过的沙沙声、或许还有春虫的低吟等,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随着夜色弥漫开来,仿佛像潮水般不断上涨,给人以听觉上的强烈冲击,也为全诗奠定了一种灵动、充满生机却又带着几分喧嚣的基调,暗示着诗人内心世界的不平静,如同这春夜的声音一般,开始泛起层层涟漪。
紧承首句,“万顷波涛心不能” 进一步深化情感。诗人眼前或许并非真的有万顷波涛,但前句中春声的 “涨” 势,让他的内心涌起如波涛般汹涌的情绪。“心不能” 三字简洁有力,表明诗人无法平静。在这春夜,面对自然的生机与活力,内心的种种思绪被激发,可能是对人生的感慨、对世间纷扰的无奈,或是对理想抱负的纠结。这波涛般的心绪,与外界春夜的蓬勃景象相互映衬,形成一种内心与外物的强烈互动,体现出诗人在复杂情感中的挣扎,难以在喧嚣尘世中寻得内心的安宁。
三句:静卧山中严子濑。在前两句情感的铺垫后,诗人笔锋一转,“静卧山中严子濑” 引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宁静画面。“严子濑” 是东汉隐士严光(字子陵)曾隐居垂钓之处,代表着一种远离尘世、淡泊名利的隐居生活。诗人想象自己静卧在这样的山中,傍着严子濑的清幽山水,远离了尘世的喧嚣与内心的波澜。“静卧” 一词描绘出一种悠然自得、身心放松的状态,与前两句的动荡形成鲜明对比,表达出诗人对宁静、超脱生活的向往,试图在这宁静的山水间找到心灵的栖息之所,从尘世的纷扰中解脱出来,寻回内心的平静。
末句 “明朝且作种茶僧” 将诗人的向往落实到具体的行动设想上。“明朝” 代表未来,充满希望与未知。“作种茶僧” 描绘出一幅极为闲适、自在的画面,诗人打算像僧人一样,在山间种茶,过着简单质朴的生活。种茶这一行为不仅体现了与自然的亲密接触,更象征着一种平淡、超脱的生活方式,远离世俗的功名利禄,专注于自然的馈赠和内心的修行。这一句将全诗的情感推向高潮,诗人从春夜的思绪万千,到渴望隐居静卧,最终明确了自己想要抛开尘世纷扰,追求宁静淡泊生活的决心,给读者留下了无尽的遐想空间,让人感受到诗人对另一种生活境界的执着追求。
七绝 岁日独登白水带桃源
岁日桃山赊酒香,绛枝来就客疏狂。
碍他蓬鬓翻青眼,大笑风流春主张。
“岁日桃山赊酒香”,短短七字,便将时间、地点与氛围巧妙地勾勒出来。“岁日” 点明了特殊的时间节点,在这个新年伊始的日子里,人们往往沉浸在阖家团圆、热闹欢庆的氛围中,而诗人却选择了独登桃山。“桃山” 即白水带桃源,此处是一个充满诗意与浪漫色彩的地方,漫山遍野的桃树,在岁日或许已初绽芳华,为画面铺上了一层粉嫩的底色。“赊酒香” 则是神来之笔,一个 “赊” 字,生动地描绘出诗人仿佛置身于一个酒香四溢的梦幻世界。他无需购买,只需凭借着与这桃山的默契,便能 “赊” 来那醉人的芬芳。这酒香,或许是山间酒坊飘散出的真实酒香,也或许是桃花绽放所散发的如酒般馥郁的气息,又或许是诗人内心对美好事物极度向往而幻化出的一种感受,为全诗营造出一种悠然、惬意且略带梦幻的开场氛围。
“绛枝来就客疏狂” 承接首句,进一步描绘诗人与桃山的互动。“绛枝” 指代鲜艳的桃花枝,“来就” 二字运用拟人手法,赋予了桃花枝以主动性,仿佛它们知晓诗人的到来,纷纷主动靠近,与诗人亲近。这一动态描写,打破了传统的人寻景模式,变成景就人,极大地增强了画面的生动性与趣味性。而 “客疏狂” 则是诗人此时状态的写照。在这桃山美景与酒香的环绕下,诗人彻底抛开了平日的拘谨与束缚,展现出一种疏放不羁、豪情满怀的状态。他沉醉于这自然美景之中,与桃花枝亲密接触,或许在抚摸花枝,或许在嗅闻花香,尽显狂放之态,淋漓尽致地表达出诗人对自然美景的热爱与陶醉,以及在这美好情境下释放自我的畅快。
“碍他蓬鬓翻青眼” 是全诗情感与形象刻画的一个独特亮点。“蓬鬓” 表明诗人或许因为独自行走登山,历经路途奔波,头发略显蓬乱,这是一种不拘小节的外在形象体现。“碍他” 则暗示诗人原本可能因自己蓬乱的形象而有所顾虑,但在这桃山的美好情境下,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青眼” 在古代文化中代表着对人或事物的喜爱、看重。此处诗人以一种诙谐的方式说桃花不顾自己蓬乱的形象,反而对自己投以 “青眼”,实际上是再次强调桃花与诗人之间的亲密关系,桃花仿佛并不在意诗人的外在模样,而是以其纯粹的美好接纳了诗人。这种描写不仅展现了诗人对桃花的喜爱与赞美,更体现出诗人在自然面前的坦然,他无需在意世俗的眼光,只需尽情享受与自然的交融,进一步深化了诗人超脱世俗、追求自由的心境。
末句 “大笑风流春主张” 将全诗的情感推向了高潮。“大笑” 一词,生动地展现出诗人内心的极度畅快与豪迈之情。他在这桃山之中,感受到了春天的蓬勃生机与无限魅力,而这一切都源于 “春主张”。春天在这里被赋予了主宰者的角色,它主宰着万物的复苏,让桃花绽放,让酒香四溢,让诗人内心的情感得以尽情释放。诗人认为春天的这种 “主张” 是无比风流的,这里的 “风流” 并非指男女之情,而是形容春天的潇洒、富有诗意与创造力,它以独特的方式展现出自然的魅力,引领诗人走向这场充满激情与自由的独游之旅。诗人的 “大笑”,既是对春天的赞美,也是对自己能够在这岁日邂逅如此美妙春景的庆幸,更是对这种超脱世俗、由春主宰的风流生活的由衷认可与享受,展现出诗人豁达、乐观的人生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