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网·纵相新闻 陈丽娜 实习生 黄紫凝 诸晨瑜

“它抽搐了一晚上,我也陪了它一整晚。狗狗痛苦嚎叫的视频我还保存着,一看就掉眼泪。”消费者戴茜告诉东方网·纵相新闻,2月18日她在上海联航路1818弄的一家宠物店购买了一只小边牧,回家第3天狗狗开始流黄涕、咳嗽。宠物店老板让她喂了阿奇霉素,之后小狗症状加重,带去医院才知得了犬瘟。

3月初,东方网·纵相新闻根据数位买到“星期宠”消费者的反映,前往上海多家宠物店探访,并采访宠物行业业内人士、动物检疫人员与政府部门,发现一些宠物店销售套路惊人一致,宠物作为“非标准”商品缺少售卖标准,加大了顾客的维权难度。

今年“3·15”国际消费者权益日,东方网推出起底“星期宠”调查报道,对有购宠计划的消费者以示提醒。

商家套路多:中介引流,买前包退换,健康不透明

多名消费者告诉纵相新闻,他们大都是从小红书、闲鱼等平台看到名为“上海大型宠物交易市场”、“上海猫舍犬舍”的引流帖后联系上对方,“配图还有消费者挑选宠物的热闹场面。”不过,这些并非商家,而是宠物中介。他们发送宠物店附近的其他商户地址,等消费者抵达后,再一步步引导其到店。


图说:小红书平台上不少用户发布“上海宠物市场”相似图文内容。

3月初,记者从小红书平台联系了多位发布“上海宠物市场”等类似内容的发帖者,并与他们添加了微信,结果给出店址的“套路”几乎一致。此外,记者发现,无论是招牌还是宠物,与网上的引流帖相比也驴头不对马嘴。


图说:记者发现,中介发来的地址是一个建设中的楼盘。

记者3月1日探访的一家网上名为“浦东犬舍猫舍宠物基地”的店铺位于秀浦路339号一汽配城内。店外没有招牌,玻璃门上只有“犬舍猫舍”四个字,进门就能闻到一股异味。

店内所售犬只多为幼犬,关在笼子内,笼子中没有垫子、水、狗粮。记者发现,不少幼犬出现软便、咳嗽等现象。其中一只6个月大的边牧幼犬非常醒目,记者询问疫苗接种情况,对方称都“打好了”,随后又改口称“只打了三针四联,没有打狂犬疫苗”。而根据《上海市养犬管理条例》第38条规定,犬龄满三个月但并未接受狂犬病疫苗接种的犬只禁止销售。

宠物行业从业者张未(化名)告诉纵相新闻,目前宠物产业销售中的确存在“中介”这一角色,一个人好几部手机,负责十几家宠物店的线上引流与获客,等消费者进店消费后再赚提成,“他们根本不清楚宠物店状况,能成一单是一单。”

购买前,商家保证宠物没问题,接种过疫苗、驱过虫。但消费者称,他们向商家索要宠物接种疫苗本,商家会以“现在找不到之后拍照发你”“保证没问题,有问题你来换”等各种理由推脱。更有甚者,3月5日记者探访康桥东路958号某宠物店,以看中某只幼犬为由向商家索要其检疫证明时,对方称“这东西不是给你看的”。


图说:康桥东路958号园区内一宠物店外无任何明显招牌。 陈丽娜 摄

宠物患病后,消费者以商家提供的购买协议为由要求对方退钱。根据多名消费者向纵相新闻提供的协议,商家承诺若宠物24小时内出现传染病可退或换同价位宠物;一周内出现传染病可以协商调理或更换宠物。但实际操作中,商家并不愿退钱,而是更换,甚至推诿。一位消费者告诉记者,即使更换宠物,换到的也是有病的,“宠物店消杀不到位,更换是没有意义的,宠物早被传染了。”


图源:受访者Leo

维权争议在于“宠物病因”,消费时保存证据

消费者Leo告诉纵相新闻,小狗在买回家第5天确诊犬细小后,她曾向属地派出所、12345市民服务热线、区农业农村委员会、市消费者协会等多个部门投诉,要求商家退回宠物的费用与医疗费,“他们都表示不能强制商家退钱。”最后,当她把和律师签署诉讼代理合同的委托书照片发给商家时,对方才退回了她所支付的5000元。


图源:受访者Leo

戴茜的小狗死亡后,她一度以为是自己照顾不周,直到联系上其他消费者,才知道可能是“星期狗”。“那几天看着空荡荡的小窝,好像还能听到它的叫声和摇尾巴的声音。”商家推卸的态度更令她要为小狗讨回公道,目前她已准备起诉。

广东尚尧律师事务所律师吴意祺3月11日告诉纵相新闻,正因为部分商家知晓售卖“星期宠”的法律风险,消费者一旦走法律程序可能要承担退一赔三的责任,因此选择提前退费,“这算息事宁人,消费者也可能不再追究。”

他建议消费者保存好商家提供的服务协议、单据等并开具发票,同时图文聊天记录、视频等也要保存。若不幸购买到“星期宠”,消费者可委托律师进行民事诉讼,“另外媒体曝光后商家自然也没生意了,退一赔三能触及商家的根本利益。”

3月13日,上海市闵行法院立案庭法官助理安冉接受纵相新闻采访时表示,2020年至2022年闵行法院受理宠物消费类案件呈上升趋势,“2022年达小高峰,2023年之后有所减少。”她介绍,案件的争议点主要在于“宠物病因”系出售时即存在,还是不当喂养造成。这需要结合宠物病情发病时间、病程发展、严重程度、治疗及结果判断。

法院主要根据宠物状态以及与商家的关联性来确定商家责任,“一般而言,商家若出售‘带病宠物’,如宠物有发病早、病程快、后果重等特点的,法院会支持消费者合理诉求,如解约、退款等。”此外,根据《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第55条,商家在销售过程中存在欺诈行为的,法院将依法支持三倍赔偿。

闵行区宠物服务协会副会长、上海市小窝宠物诊疗有限公司总经理王贇伟建议,消费者购买宠物时应注意以下几点:

1.提前了解宠物的相关习性,可能出现的健康问题与预防措施

2.选择有犬只销售登记备案的正规商家,并要求其提供宠物的检疫证明与疫苗接种本

3.观察宠物店内环境卫生状况,若有异味、臭味,则说明宠物店环境消毒不到位,宠物可能存在交叉感染

4.宠物如果精神状态不佳,有咳嗽、气喘、软便、稀便等现象,则其可能存在相关疾病

5.宠物价格若明显低于市场价,则其可能存在相关问题

6.仔细阅读商家提供的销售协议或合同,并增加与商家约定的补充条款

7.购买宠物后,第一时间带其至专业宠物医院检查健康状况

8.保留交易凭证、聊天记录、照片、视频等证据,以便在发生纠纷时作为维权依据

行业标准缺失、健康信息不明!售卖只凭“良心”?|315“星期宠”调查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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