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山的夜色裹着潮湿雾气漫上竹窗时,顾洛洛正攥着半截断簪发怔。师父李慎午时替她绾发的动作比往日重三分,银簪刺破指尖的血珠被他抹在药酒里,仰头饮尽的瞬间,师父眼尾褶皱里藏着的东西让她莫名心慌。"这医术能护你平安",师父说话时总望着山门石阶,仿佛那里随时会窜出噬人的野兽。



子时的梆子刚响过三声,顾洛洛已背着青布包袱摸到后山。药庐里新制的迷魂香该起效了,可石阶上的露水偏要映着月光发亮,害她踩滑的枯枝惊起夜枭扑棱棱的振翅声。山脚的客栈挂着褪色的"傅"字灯笼,她蜷在柴房稻草堆里数着心跳,没料到隔壁厢房溢出的血腥气会缠住她的脚步——玄衣男子胸口的刀伤翻着黑紫色,分明是西域剧毒"锁魂砂"。



当傅司年滚烫的手掌扣住她腕骨时,顾洛洛突然明白师父说的"护你平安"是何种滋味。男人意识混沌间扯落她的青玉耳坠,冰凉的唇擦过她颈侧,恍惚听见师父在药庐里捣药的铜杵声。晨光刺破窗纸时,她盯着床榻间染血的银票笑出泪来,原来师父的医术真能让人变成野兽,只不过噬的是人间荒唐。

六年后清明雨落得绵密,龙凤胎攥着她绣着药草纹的衣角挤在渡口。顾小昀数着货轮烟囱冒的烟圈,顾小莜却盯着对岸西装革履的男人发怔:"那个叔叔有和妈妈一样的青玉坠子。"傅司年转身的刹那,顾洛洛的发簪突然迸裂,三千青丝散作当年逃下山时的模样。男人瞳孔里炸开的惊涛骇浪,比尧山最险的悬崖更让她脚底发虚。

"傅总,海外专家组到了。"秘书的声音割裂空气,傅司年却伸手接住飘落的木槿花瓣。当年客栈窗棂外也开着这种花,床幔间少女惊慌咬住的下唇,与眼前人将碎瓷片抵在客商喉间的模样重叠成宿命的图腾。顾小莜突然举起糖葫芦脆生生喊"爹爹",码头钟声恰在此时轰鸣,震得顾洛洛袖中银针簌簌作响。



ad1 webp
ad2 webp
ad1 webp
ad2 we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