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磊石
在中国医学界,提起名医世家,很多人都会想起“吴阶平三兄弟”和“黎氏三兄弟”。其中的“黎氏三兄弟”都是中国工程院院士,老大黎鳌、著名烧伤外科专家,老二黎介寿、普通外科专家,老三黎磊石、肾病专家。
今天我们说一下年龄最小的黎磊石。黎磊石,1926年10月26日出生于湖南省浏阳县;2010年3月16日、因不堪忍受癌症病痛,从南京市北京西路14层的家中跳楼身亡。
在遗书中,他这样说:自己身患不治之症,不愿意也不需要浪费与占用国家的医疗资源;如果采取其他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在抢救中会导致产生更大的代价……
作为肾脏病专家、中国肾脏治疗创始人,在几十年的临床医疗工作中、黎磊石对于医德医风的要求非常严格,发人深思。值其忌日,如去特摘录他在某次接受访谈时的讲话以致追思。
我们没有哪个人说是收“红包”的、拿回扣。医德医风不仅仅是拿红包的问题,作为医生你拿红包就损害自己的人格了,等于自己给自己脸上抹一道黑,不管别人看不看的见。
我觉得最主要的,还是养成真正的对病人关心,所以我们有一个为病人服务的理念,这其实就是我们前几年在39病区工作中的成绩。39病区刚开始的时候,我提出来我们要成为一个特殊的病区,原来有个政委说叫特区病区,我说反正我们要非常好的服务,让病人对你的工作信赖,包括你给我打针发药都不会感觉到痛苦。
现在我们39病区是最吃香的、最热门的,有的病人就指名要住39病区,不是说都是大款,很多都是普普通通的市民,他就觉得值,住进来放心,住这里就得到一种保证。
所以我觉得医德医风不是钱的标准,我们要让病人感觉到温馨,现在社会上很多医疗纠纷,病人对医院的意见很大,什么“白狼”,但我们39病区的病人走的时候都是高高兴兴,而且有的又会回来。
黎磊石
我们39病区的医疗费并不比别人贵,同样是结帐,这边是六千块,在那边还是六千,甚至七千。这边的医生精打细算,检查不该做的就不做,用药跟你考虑得很周到,所以我感觉我们社会在抓医德医风没抓到点子上,没有从根本上考虑问题。
昨天我在门诊遇到一个病人,她住过院,没有完全治好,我给她做个心电图,是心肌炎,我问她你休息不休息,休息就会好得快,她就讲我没有钱。我想了很久,我心想把她送到急诊室去,她丈夫说我们还是回家吧,我说我安排你住院肯定会为你解决的,我心里也很难过,我跟博士在一起谈,我说我给你付费。
他说:“不行,我也不是完全没有钱,还有三千块钱。”我说我借你钱,他说:“只要我能借得到,我就要为她看,他说我看出来了,你很同情我们,但是你们救济得了吗?一天你们能看多少我们这样的,我还能借到钱,还有更多的人借不到钱,我希望你们认认真真地把我的病看好我就感激不尽了。”
所以,医德医风的根本就是医生对病人的关心。2001年,我刚开过刀没多久,那时不怎么管病房,结果我们有一个病房,当时一个病人,手术做完以后,就发生出血。
有一个医生在那监护着,但这个医生年纪比较轻,病人出血后止不住,他就电话给经治手术的医生,结果医生告诉他,不要紧、输血就行了。后来他又打电话给另外一个主任,他说你给病人查查病理,把情况给另一个医生汇报一下,结果值班医生又打电话给另一个医生。
到了凌晨三四点,才惊动了另外的备班医生,他过来抢救,到了七点多病人死了。这个事情,病人能不能抢救过来、也不一定,但是很明显,这三个人没有尽到职责,手术医生没来,主任医生不舒服,另一个医生也没来,中间去掉两三个小时。
左起:黎磊石、黎介寿、黎鳌
事情发生后,我非常火,就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调查了一遍。病人通情达理,他们认为一直是有医生在护理的,打电话的事他们不知道,后来抢救的场面有人很大,觉得医生尽力了。但我不这么认为,我下决心把三个人都“罢”掉。
那个主任是正高级主任,是我培养的,这些年来对移植是有贡献的。但是,这件事我是一点都不客气的,我说你靠边站,国家给你这么高的待遇,你是正高,但是我认为你不能再干这个岗位,我说你不能让别人服你,你发烧、哪怕你到39度你也应该来……
这件事对他们震动很大,此后、谁也不敢在电话里指手画脚。在医德医风上不把病人放在第一位,我就要杀一儆百。事后,他们说这件事只有你们研究所这样做、一下罢三个,我说病人不告状不等于病人受到了应有的待遇……
如去从黎院士的言语里,感受到了一个传说中的精诚大医;在此,如去向黎老致敬,愿黎老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