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有多少次了
我一路开动着火车，绿皮火车
摇摇晃晃，像儿时的碰碰车
火车大口大口地喘气、呼啸
吞云吐雾，吐出的云烟
弥漫了乡村，田园，半个城市的上空
火车翻山越岭
一条长长的巨蟒，向着祖国心脏
朝着北京天安门，进发，再进发
我一生都在做梦，做着火车司机的梦
虽然至今，我仍在共享单车上摇摆
与火车司机，卡在咫尺的距离
怀旧的时候，雨草就会在锈蚀的铁轨上疯长
一路沿线，有多少窗口
就有多少家乡的回瞥
夜难寐
夜是压在娘心口，沉沉的疼
哐当哐当，呼啸而过
一站又一站，恍若最初的别离
也被捎去老远
青春在闪逝
黝黑的面孔，是黑土地的赐予
高高扬起的花头巾，在风中
招展，猎猎的旗
多少年了
绿皮的身影，依然在一只羊眸，滴落
成为它和它们，最后的天国
生活，绝对是平稳有序的
就像那家乡的稻田，就像那风
徐徐地吹来，有一种年代替换的惯性
当我们换位思考的时候
镰刀，已经作古
村庄，站在了另一高地
秋风，已变得无人识
而你还必须奔跑，且保持始终
以雨点之姿，被雷电抽打
看，窗外的景色，已经移来
天光，陷入了模糊
火车，朝着另外一个方向
大喘粗气，亦步亦趋
夕阳，长拖着斑驳的影子
古城墙，再一次陷入，昔日年代的沉思
大街上的人流，过往的车辆
石狮的衙门，吆喝的冰糖葫芦
还有那戏剧化的面具，
都不过是一种参照，一种虚假的熙攘
谁能掐指算出，并道出
谁，就是这个城市的主人
历史明明白白，墙头的大王旗
几经更换
川剧变脸的喉头，吐出了一串串人间烟火
从城墙下出发
桥洞、桥头都不再蓬头垢面，灰头土脸
一列动车欢快北上，车窗口探出时代变迁的惊喜
这是一年一度的长途奔袭
蝴蝶追逐花香，秋风追逐原野
一叶帆，追逐大河奔流
炊烟追逐远方，镰刀追逐禾浪
游子追逐，飘浮的村庄
车流追逐田园，翔云追逐动列
卫星，追逐茫茫星宇
青春追逐浪漫，现实追逐典故
旧恨，追逐新仇
虚拟的河流，与现实中的河流
都有着流逝的共同本质
大江大河，才是它们的母系
在河流中，你可以尽显天然
甚至一丝不挂，坦露人类的赤诚
只有失去的家园，没有走失的河流
依山而筑
河流，是另一种参照物
动车蜿蜒
时光的折射，更逼近真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