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突破湘江，蒋介石无奈叹道：“无异纵虎归山，功败垂成！”

湘江战役是关系中国革命和中央红军生死存亡的一战，也是中央红军从根据地突围以来最壮烈、最关键的一仗。

1934年11月27日至12月1日，中央红军在湘江上游广西境内的兴安县、全州县、灌阳县，与30万国民党军苦战五昼夜，最终从全州、兴安之间强渡湘江，突破了国民党军的第四道封锁线，粉碎了蒋介石围歼中央红军于湘江以东的企图。

蒋介石无奈叹道：“无异于纵虎归山，数年努力，功败垂成！”

一、战略转移跳出“虎穴”

蒋介石对红军进行第五次”围剿”，他想要的理想结果就是把中央红军困死在江西，就是没想到红军会舍得放弃经营了7年的苏区，突围到别的地方去。所以1934年9月的时候，看到围剿作战“捷报频传”，他认定剿灭共产党的大势已经完成，就带着夫人宋美龄到华北视察去了。所以当10月中旬蒋介石接到南昌行营发来急电讲红军要突围，一下子就蒙了，急急忙忙赶回南昌。回来之后，对于红军是全部转移，还是声东击西到外线作战，他也还搞不清楚。他就把身边的谋士召集起来，分析红军的动向和走向。分析之后，提出几种可能：

（一）由赣南信丰入广东；

（二）从赣南经粤湘边界入湖南，重建苏区；

（三）先入湖南，后出鄂皖苏区再北进；

（四）经湘西入黔、川再北进。

蒋介石认为，第一种可能最有利。第二种最担心，红军进入湖南后一旦与贺龙湖的红军会合，坐大成势，就不得不重新开始新一轮围剿。第三种是当年太平天国北上的路线，政治上威胁大，但是红军负担不起。第四种是谋士杨永泰提出的。他不但提出红军有可能经湘西进入贵州、四川再北进，而且进一步提出要考虑红军会从长江上游的金沙江进入川西的可能。

由于红军通过第一、第二道封锁线很快。担负第三道封锁线的湖南军阀何健，由于有过被彭德怀率领的红军占领过省会城市的历史，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害怕中央红军跑过来与二六军团会合，在湖南重建根据地。所以，何健就把部队部署得比较靠北边。何健的部队部署得比较靠北，来不及向湖南、广东边界集结靠拢。何健就发电报给陈济棠，希望陈济棠伸出手来堵住防控的漏洞。但是，最靠近红军的陈济棠就是不伸出援手来。所以红军攻占了仅有地方保安部队守卫的宜章、良田县城，11月15日左右红军全部通过了第三道封锁线。

二、生死存亡再逢“狼群”

第四道防线，是现今桂北的全州、兴安之间的湘江防线。这是蒋介石真正清醒过来后，腾出手来布置的第一道防线。蒋介石的一生中不知制定过多少消灭共产党武装力量的计划，湘江追堵计划也许是其中最为完备的一个。

（一）“全灌兴”铁三角，封锁湘江的大门已经关上

1934年11月12日陈济棠的部下李汉魂在延寿之战抓了一些红军的俘虏，发现红军有一、三、五、九军团的番号，蒋介石这才判断出红军是战略转移。这个时候红军正在向第三道封锁线挺进，蒋介石看到了消灭红军的理想地点：潇水河与湘江之间。于是发布命令，以何健为追剿军总司令，薛岳为前敌总指挥，指挥湘军与中央军19个师77个团追剿红军，务必歼灭红军于湘江漓江以东地区。

第二天何健、薛岳制定了消灭红军的五路作战计划，一路开往湘桂边界，依湘江布防，正面堵截红军；二路在全州东北方向机动，防止红军北进湖南；三路抢占道县，压迫红军西进；四路在红军行进路线的北侧进行追击；五路在红军行进路线的南侧进行追击。

此外，白崇禧的桂军两个军，列阵于桂北红军前方，进行正面堵截；陈济棠粤军两个军，列阵于湘粤边界的红军侧后方，防止红军回头。这样，湘粤桂军和中央军40万大军已经把红军围得严严实实，总的布局就是前堵后追，左右侧击，于湘江东岸与红军决战。

对于红军来说，能否闯过湘江，成为红军生死存亡的关键。

国民党军部署湘江阻截计划

蒋介石要何健封锁湘江的半扇大门，何健就以衡阳为门轴，主力向湘桂边界的黄沙河一线展开。11月21日，湖南段湘江被封闭。

广西境内的湘江，以全州、灌阳、兴安为门户。三个重镇构成一个等腰三角形，全州在顶端，灌阳、兴安一线拉成等腰三角形的底边。白崇禧派两个师在三角地带的中心石塘圩构筑南北阵地，作为堵截红军的主阵地，构成所谓“全灌兴铁三角”，另外三个师集结于恭城地区，随时准备策应铁三角内的战斗。

还没有展开战斗，红军就陷入了极为不利的态势。局面极其严峻。如果不能打开湘江大门，红军只有掉头进入桂北或者粤北，陈济棠、白崇禧都会跟红军拼命。如果能闯过去，也必将实力大损。以逸待劳的薛岳再率中央军从湘南压下来，突过湘江的红军立即又成为背水之战。能否打开以及如何打开湘江门户，成为红军西征成败的关键，也是全部中央红军的命运关键。

全灌兴铁三角，湘江大门已经封锁

（二）湘桂军阀各怀鬼胎，“虚掩”的湘江的大门

这个时候，桂系设在上海的线人发来电报，称蒋介石决定采用杨永泰提出的“一举除三害”的毒计，即让在后面追赶的中央军追而不打，迫使红军进入广西、广东，利用两广军队消灭红军，同时削弱两广军队的实力，然后中央军顺势控制两广。

11月17日，红军在继续向湘江边奔来，白崇禧奔赴湘桂边界地区，他给蒋介石的报告是去布置防务，实际上是布置撤退的。除了固守龙虎关一带阵地外，其他地方原来动用无数民夫抢修的碉堡、阵地全部毁掉，军队撤走，让出龙虎关以北各个关口让红军通过。还把部署在全、灌、兴铁三角中心负责正面堵截的部队撤到兴安灌阳一线，改堵截为侧击，灌阳至永安关只留少数兵力。

桂军布防湘江防线

11月22日，重新部署完毕。这个时候，红军的前锋已经离湘江很近。白崇禧发电报给何健，说因为红军攻击贺县、富川，全州、兴安主力南移恭城，留下的防务，请湘军填接。这里就是白崇禧耍了一下小聪明，红军前锋也就是林彪的一军团以一副摆出进攻恭城、平乐的架势，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打。白崇禧抓住机会，发了电报为自己退兵找了个理由。何健接到这个电报就慌了，何健的部队部署在黄沙河一带，白崇禧的部队重新部署后，空出200里湘江防线，使得何健这个临时的剿匪总司令叫苦不迭。

由于桂军撤退，红军前锋部队得以快速通过灌阳以北各个关口，很快就逼近广西境内的湘江。

何健原先规划的在黄沙河决战的计划瞬间泡汤。他22日接到白崇禧的电报，但是他也有他的盘算。在23日发电报给第一路的追剿司令刘建绪，让在黄沙河驻守的部队准备南移，却在25日才发电报让部队从26日才开始行动，而且反复交代，不要越过全州。他的小算盘是，只要红军不打到湖南来，过去了也不是自己的责任。

桂军撤防全州，湘江防线一度大门全开

（二）中央红军浴血奋战

走在红军最前列的红一军团的便衣侦察队，连续发回前方无大敌的报告。林彪立即采取“两翼分割，中间突破”的态势向湘江兼程猛进，从全、灌、兴地带无阻拦的大踏步穿过，突破了封锁线。我们说的突破湘江是从中央红军的整体上说的，实际上前锋部队突破是没有任何阻力的，过得非常顺利。

12月27日上午，当红一军团的侦察科长刘忠率领便衣队侦察队从界渡口首悄悄渡过湘江，抵达全州县城附近侦察时，发现全州还是一座空城。刘忠立即建议在对岸附近的红一军团二师五团从速过江，占领全州。但是团长陈正湘做不了主，率领五团的二师参谋长李棠萼觉得要请示到军团指挥部，结果一请示就拖到了下午2点才得到可以进占全州的命令，4点前锋部队才到达城郊，这时湘军的前卫刚刚占领了全州，并在城外开始构筑阵地。5点，湘军指挥官刘建绪才发电报通知何健自己已到达全州。近在眼前的战机就差那么一点点就白白丢失，结果这么一丢失，湘军后来以全州为基地对红军发起一次又一次的进攻，让红军损失惨重。

红军各军团依次展开防御任务

红军没有办法，只好抢占觉山铺这个地方，构筑面向全州的防御阵地，准备阻击北面国民党军对红军的进攻。

就在湘军、桂军与中央军互相耍小聪明，推来推去的时候，中央红军在行进中表现出一种顽强的整体性。林彪的一军团一师掩护中央纵队渡过潇水后，按照林彪的命令应该迅速向湘江前进，与军团部会合。但是后卫的五军团还没赶上来，潇水一线成为缺口。彭德怀立即命令一师停止前进，他对师长李聚奎说，不能给敌人留下空隙，一师不但现在不能走，而且三军团六师还要暂时归你指挥，其他问题我来给你们军团司令联系说明。一师按照彭德怀命令继续防守潇水西岸两天，打沉追敌一批又一批渡船，有效地阻击了追敌前进，保障了红军后尾的安全。

红军搭建渡河临时浮桥

11月27日夜里，红一军团二师渡过湘江，占领了界首。三军团四师也随即到达。二师继续向纵深前进，四师奉命接防。原来想按一军团原先的阵地在江北岸布防，林彪说：不行，你们要过江回去，在南岸构筑防御阵地，防止桂军侧击。四师按照林彪的命令在南岸的光华铺一带布防，很快就与赶上来的桂军交火，一打就是两天两夜，使得界首渡口牢牢控制在红军手中。

11月27日晚上，林彪爬上山头查看地形，决定以觉山铺一带4公里的山岗线作为阻击主阵地。湘军在当天占领全州后，除了在城南布置阵地外，还对其他部队做了重新部署，后续的湘军源源不断到来，一场恶战不可避免。

中央红军未能依托城镇构筑防御阵地，伤亡之大可想而知

11月28日，蒋介石在接到何健的报告之后，怒发冲冠给白崇禧发了一封电报。大意就是说，红军本来已经不成气候，很快就可以消灭了，你却放开通道让他们过去，这和放虎归山有什么差别？假如红军因此死灰复燃，永为党国祸害，今后人家别人怎么品论你？除了我之外，谁能相信你和共产党没有私交？

接到电报的当天，桂军对红军就发起了攻击，但这仅仅是巧合。因为桂军本来制定的作战计划，就是“不拦头，不斩腰，只击尾”。从11月23日夜间红军进入清水关算起，按照红军的行军速度，估计要五天五夜才能通过完毕。11月28日就是桂军预定的“击尾”日期。

桂军的对手是彭德怀所率的红三军团，11月28日，桂军十五军向新圩三军团五师发动进攻，激战两昼夜，五师损失惨重，这是湘江战役中的新圩阻击战。

29日，桂军又与背水为阵的三军团四师在界首渡口南边不远的光华铺发生激战。光华铺地势平坦，根本无险可守，红军完全靠着不怕牺牲的精神硬拼，打得非常惨烈，死伤非常惨重。其中30日当天，十团一天就死了两任团长。三军团六师的十八团则被桂军围困于湘江东岸，全团覆没。

红军浴血奋战

29日，何健连发两封电报给在全州的刘建绪，命令全州的湘军开始沿着全兴公路出击，“务于全州、咸水间沿线乘匪半渡而击灭之”。

当天中午，红一军团设在全州附近的很多阵地纷纷被湘军攻占。红二师前沿部队在敌军优势炮火攻击下，一步步退向觉山铺核心阵地，只有沙子包、田心铺一线仍在红军手中，形成相持状态。30日，红一师在完成潇水阻击战斗任务后赶到。林彪命令他们不顾疲劳，立即进入觉山铺阵地一线设防。

桂黄公路与湘江南北平行，两侧夹着许多小山岭，觉山铺就在山与路的交汇处。湘军沿着桂黄公路南下。只有控制住觉山铺，才能确保湘江江岸特别是界首渡口掌握在红军手中，当天战斗全线打响。

依托阵地顽强阻击，适时发起反冲锋

11月30日当天，红军阵地在经过激烈战斗后，又是逐个失守，红军被迫边打边撤。红一军团二师五团政委易荡平身负重伤，不愿当俘虏，用警卫员的手枪对准自己的头颅扣动了扳机，四团政委杨成武也身负重伤。湘军还采取迂回战术，派部队向红二师侧后包抄，二师不得不后撤。

这是红军从未经历过的最残酷的战斗，身经百战的林彪对眼前的战局也深感震惊，我们都知道红军善于打游击战、运动战，在运动中化变动为主动。但是觉山铺的战斗，被敌人迂回包抄，还必须向钉子一样坚守阵地，无法运动，运动就意味着放弃觉山铺，湘江江岸和渡口就被湘军控制，中央纵队就无法过河，如此窘迫的境地，林彪还是第一次遇到。能坚持多久，现在林彪心里也没有底，就只有不断地发出火急、十万火急的电报，催促中央纵队快点前进、快点过河。但是要命的是，中央纵队像搬家一样，带着大量的沉重的物资，每天才行走40里。

30日深夜，红一军团军团长林彪、政委聂荣臻、参谋长左权彻夜未眠，在马灯下思考了几个小时，给中革军委拍了一封十万火急的电报。原文如下：

林彪向中革军委发出“星夜兼程”过河的电报

朱主席：我军如向城步前进，则必须经大埠头。此去大埠头，须经白沙铺或经成水圩。由觉山铺到白沙铺只有20里，沿途为宽阔起伏之树林，敌能展开大的兵力，颇易接近我们，我火力难发扬，正面又太宽。如敌人明日以优势猛进，我军在目前训练装备状况下，难有占领固守的绝对把握。军委须将湘水以东各军，星夜兼程过河。一、二师明天继续抗敌。

接到电报，中革军委非常震惊，都没有想到局面如此险恶。朱德在凌晨1时30分给整个方面军下达紧急作战命令，其中就命令“一军团全部在原地域有消灭由朱塘铺沿公路向西南前进部队的任务。无论如何，要将汽车路以西之前进道路，保持在我们手中。”大家都非常如果明白，如果去路被堵死，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而且危险就在眼前。

为了让朱德的电报得到不折不扣的执行，两个小时后，中革军委副主席、三人团中的组织者周恩来以中央局、中革军委、总政治部的名义起草电报，明确指出“1日战斗，关系我野战军全部，西进顺利，可开辟今后的发展前途，迟则我野战军将层层切断”，强调“胜负关全局，人人要奋起作战的最高勇气，不顾一切牺牲，克服疲惫现象，以坚决地突击，执行进攻与消灭敌人的任务，保证军委1号1时半作战命令全部实现，打退敌人占领的地方，消灭敌人进攻的部队，开辟西进的道路！保证我野战军全部突过封锁线应是今日作战的基本口号。”最后号召大家“高举着胜利的旗帜，向着火线上去！”

林彪请求（要求）中央纵队“星夜兼程过河”，中革军委号召大家“向着火线上去！”可以想见，局势有多么紧张、危急。

12月1日拂晓，敌军在飞机大炮掩护下，一波接一波向红军阵地发起进攻！从早上战斗到中午，战斗异常激烈！中午的时候，敌人的穿插迂回部队竟然凭借树林的隐蔽，摸到了觉山铺南面山坡上的军团指挥所。参谋长左权正在吃饭，警卫员突然报告：“敌人爬上来了！”聂荣臻还不相信，以为是自己的部队在调动。到前面一看，黑压压一片敌人端着刺刀，已经快到了跟前。顿时，指挥所变成了前沿阵地，指挥员变成了战斗员！林彪、聂荣臻拔出手枪，左权丢下饭碗操起枪去指挥警卫部队作战。

林彪的一军团除在前面开路，还负责在北面硬撑顶住湘军的进攻，彭德怀的三军团在南面硬撑顶住桂军的进攻，五军团在后卫硬堵住中央军尾击，红军的主力硬是用血肉铺出一条狭窄的通道。中央纵队在12月1日中午以前从界首渡口渡过湘江并穿过了桂黄公路，向西继续前进。湘江江面上，漂满红军烈士的遗体，鲜血染红了整段江面。当地人说：“三年不喝湘江水，十年不吃湘江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