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经记者:李玉雯 每经编辑:张益铭

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提出,协同推进降碳减污扩绿增长,加快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

实现“双碳”目标,离不开金融的支持和助力。两会期间,国务院办公厅发布了《关于做好金融“五篇大文章”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指导意见》),提及绿色金融要为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提供高质量金融供给。

截至2024年末,我国本外币绿色贷款余额达36.6万亿元,绿色债券累计发行超4.1万亿元。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当前我国绿色金融发展取得了长足进展,转型金融也得到业内认可,但依然需要在标准体系建设、风险管理等方面进一步发力完善。


标准体系需不断完善

当前,我国绿色金融已走在世界前列,绿色信贷规模位居全球第一、绿色债券市场规模跃居全球首位。

截至2024年末,我国本外币绿色贷款余额36.6万亿元,同比增长21.7%,增速比各项贷款高14.5个百分点,全年增加6.52万亿元。其中,投向具有直接和间接碳减排效益项目的贷款分别为12.25万亿元和12.44万亿元,合计占绿色贷款的67.5%。

此外,截至2024年末,绿色债券累计发行4.1万亿元,其中绿色金融债累计发行1.7万亿元,为金融机构投放绿色信贷提供了稳定资金来源。

尽管绿色金融的发展规模世界领先,但当下我国的绿色投融资仍持续存在巨大资金缺口。有权威数据显示,我国要实现碳中和的目标,从2024年到2060年,需要资金超268万亿元。

在此背景下,金融机构在弥补资金缺口方面可以扮演重要角色,加快推动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而要做好绿色金融大文章,离不开完善的顶层设计。

全国政协委员、南开大学金融学院院长范小云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需要构建并不断完善科学、统一的绿色金融标准体系,以此为基础形成绿色金融供给的标准化体系,这将引导绿色金融更好地服务国家战略。

商道融绿研发总监、ESG专家吴艳静接受每经记者采访时表示,绿色金融标准可以分为多个层面,主要包括绿色分类目录、绿色投资标准、绿色金融产品标准和信息披露标准等。

她指出,在分类目录方面,我国已经发展得较为全面。发改委牵头发布的《绿色低碳转型产业指导目录(2024年版)》在《绿色产业指导目录(2019年)》的良好实践基础上,突出低碳转型的核心方向,全面响应双碳目标。在具体的绿色金融产品方面,绿色信贷、绿色保险和绿色债券已经分别有相应的统计办法或分类目录,《碳金融产品》标准(JR/T 0244—2022)也规定了碳金融产品分类和碳金融产品实施要求。在信息披露方面,人民银行发布了《金融机构环境信息披露指南》,提供了金融机构在环境信息披露过程中遵循的原则、披露的形式、内容要素以及各要素的原则要求。

“但绿色投资标准体系仍处于发展阶段,尚在不断完善。”她进一步表示,2016年,中国人民银行等七部委联合发布了《关于构建绿色金融体系的指导意见》,首次确立了中国绿色金融体系的顶层架构,明确了绿色金融的定义,并要求推动证券市场支持绿色投资。此后,围绕绿色基金投资的相关政策和标准逐步出台。2018年,中国证券投资基金业协会发布的《绿色投资指引(试行)》对绿色基金的界定、信息披露、投资运作等方面均有所涉及。

此外,区域层面也出台了相关政策。深圳市地方金融监督管理局等多部门在2022年发布的《深圳市金融机构环境信息披露指引》要求特定基金管理公司在环境相关报告中披露绿色基金信息,进一步推动了地方层面的绿色金融实践。

从激励机制来看,吴艳静表示,目前我国的绿色金融激励机制发展快速,国家级绿色金融改革创新试验区已有10个,而地方层面的绿色金融示范区则超过40个,这些地方都为当地的绿色金融发展提供了多样化的激励政策,有效促进了当地的绿色金融发展。从中央层面来看,碳减排支持工具是货币政策工具中最为有效的工具之一。截至2024年6月末,碳减排支持工具余额5478亿元,累计支持金融机构发放碳减排贷款超1.1万亿元,覆盖市场主体6000多家,带动年度碳减排量近2亿吨,有力推动了经济社会向低碳轨道转型。


风险管理面临挑战

《指导意见》提及,加强应对气候变化和绿色低碳转型过程中的金融风险管理,强化绿色金融数据治理,防范“洗绿”“漂绿”风险。

吴艳静对记者表示,当前绿色金融领域的风险管理主要面临以下挑战:

一是监控环境和气候风险的方法尚未成熟,环境风险复杂性较高,涉及多学科多领域,目前尚未有权威方法进行环境和气候风险的分析,以供金融机构参考;

二是环境数据缺乏,由于环境和气候数据复杂性高、不完整、核算标准不一等,制约了金融机构进行相关分析的基础;

三是绿色新兴技术风险高,绿色项目常涉及前沿技术(如清洁能源),技术成熟度低、市场接受度有限,增加投资不确定性;

四是绿色项目周期风险,绿色项目(如生态修复)投资回报期长、盈利能力不确定,易引发融资杠杆过高和流动性风险;

五是系统性风险传导,绿色转型中部分行业(如新能源)快速扩张可能导致产能过剩或政策转向风险,并通过产业链传导至金融体系;

此外,还包括金融机构缺乏环境风险评估专业人才,对绿色技术识别能力有限;成本较高,绿色项目监测、评估及管理需投入大量资源;市场认知程度不高,绿色金融产品认知度低,小微企业绿色需求识别困难,基层业务推动意愿弱等风险。

两会期间,全国政协委员、中国气象局科技与气候变化司副司长张兴赢提到,应鼓励银行机构探索开展气候风险压力测试,推动典型区域针对气象高敏感行业领域率先开展压力测试。

记者注意到,近年来一些银行机构正在不断推进气候风险管理实践。例如,工商银行在国内大型银行中首个将气候风险纳入全面风险管理体系,持续推进气候风险的识别评估、监测报告、缓释控制和研究分析,不断提升自身气候风险管理能力。

此外,就业内关注的“洗绿”“漂绿”风险,吴艳静对记者表示,可以从以下方面着手进行防范:一是建立统一的绿色金融和转型金融界定标准,可以防范不同市场参与方对绿色和转型定义的误解;二是加强绿色金融产品的信息披露,包括绿色产品的定义、使用的绿色投资策略、募集资金用途、项目环境影响等,并确保披露的持续性和真实性;三是加强第三方评估认证,包括对绿色金融产品使用的绿色定义、绿色投资策略、募集资金用途、项目环境影响进行评估认证,增加市场对绿色金融产品的信心。

银行机构也在积极行动规避此类风险。例如,江苏银行自主研发了“苏银绿金”绿色金融专业化系统,实现绿色业务智能认定、环境效益自动测算、绿色客户分层分类,有效防范“漂绿”“洗绿”风险。


转型金融有巨大的发展空间

去年国务院印发的《关于加快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的意见》提出,要丰富绿色转型金融工具,完善绿色转型政策体系。人民银行也明确将推动绿色金融与转型金融有效衔接,并正在研制重点行业的转型金融标准。

吴艳静认为,转型金融有巨大的发展空间,预计我国市场将逐步建立转型金融的标准和统计口径,并以此为基础逐步配套更多的市场激励机制。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时隔多年再提实施适度宽松货币政策,预计将促进绿色贷款等绿色投融资规模的增长,ESG资产规模将继续增长。绿色转型也将有利于碳金融、绿色股权融资、绿色融资租赁、绿色信托等金融工具的发展。”吴艳静对记者表示。

谈及当前转型金融面临的难点,吴艳静认为,存在转型金融标准体系不完善、基础信息不足等风险。另外,高碳项目普遍存在资产负债率高、盈利能力弱的问题,导致转型金融风险控制成本更高。

“目前,激励机制主要集中在绿色金融,转型金融获得的激励政策还较少,这也与转型金融标准尚未出台有一定关系。金融机构也面临‘假转型’‘碳锁定’风险,即企业借转型名义获取资金却未实质性减排。这需要金融机构进一步提升自身的能力建设。”吴艳静说道。

她进一步提到,目前已经有一些地方政府率先发布了地方的转型金融标准,金融机构可以先参考这些内容进行转型金融活动的开展。另外,也可以利用市场已有的成熟工具,如可持续挂钩贷款/债券,转型债券等进行投资活动。

记者注意到,多地相继推出了转型金融标准,如《上海市转型金融目录(试行)》《重庆市转型金融支持项目目录》等。“转型金融+”形式的跨界合作产品也在陆续推出,例如中国太保与上海农商银行创新落地全国首笔化学工业领域“保险+转型金融贷款”,首次实现银行和保险机构在转型金融领域的跨界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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