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中国同朝鲜和越南的历史关系,有几分相似之处。古代,这两个国家一度是中国的藩属国,近现代抵抗殖民侵略者都接受过中国帮助,在现代都追随苏联,一度疏远甚至敌视中国,在边境制造紧张局势。
不过,现在他们跟中国的关系有很大不同。一个典型体现是,同样是缺电的两个国家,中国给越南输电,但并没有给朝鲜输电。这背后就体现两个双边关系的不同定位,也体现中国处理邻里关系的大智慧。
一 中国对越输电背后
缺电是长期困扰越南发展的一项难题,在某些特殊时段表现得尤为突出。2023年6月,越南中北部出现高温极端天气,中午气温一度达到43度。高温天气导致居民对空调和风扇的需求增加,用电量迅速飙升20%。而另一方面,连续的高温使得河流水库水位大幅度下降,水位不够,水电站无法发电。中北部地区的十几家发电站停止发电,其中,越南最大水电站之一的托婆湖水电站,也有三分之二的发电机组停止运行。
越南电力结构里,水电占20%。彼时大部分水电用不上,缺电可想而知。早在5月,越南国营电力公司就做出预测,在未来两个月,越南电量短缺最高将达到490万千瓦。不过,后来发现,缺电量远比先前预计的还要严重,可能达到800万千瓦。
这次缺电背后,除了高温因素外,还有越南电力设施老化供电不稳定的因素,更重要的,还有社会经济因素。近年来,很多海外电子企业加大不断追加投资在越南建厂,比如苹果、三星电子、富士康、佳能、立讯精密等欧美以及中日韩企业。此举使得越南制造业发展规模不断扩大,用电量持续增长。
由于供电紧张,外资企业被要求减少高峰用电量,或者采取夜间开工、错峰生产,但即便如此,越南仍出现连续数天的间歇性断电,中北部成重灾区,这让外企叫苦不迭、怨声载道。工厂停电一天造成的损失,对制造商来说是上万美元,对整个园区来说就是十几亿美元。
因为此次大规模停电,越南国家负荷调度中心负责人已经引咎辞职,但此举解决不了电力供应问题,也无法缓解外企的焦虑。大规模停电不仅影响在越投资企业的信心,也会影响打算对越投资的投资人的选择,这对给越南经济造成的冲击很大。
这个时候,中国伸出援助之手,中国广西同越南签署购售电协议,涉及110千伏深沟至芒街联网工程,年供电量约为5亿千瓦时。实际上,这不是中国第一次对越供电,上一次是在2016年。从广西输到越南的电力大多是光伏电。
很多人不理解,中国为什么要给越南供电。要知道,越南可是一直要成为世界工厂的,如今在美国意图重置全球产业链,搞对华“脱钩”的背景下,越南和印度一样,都存着取中国而代之的心思。此举不是养虎为患吗?
这种想法,是对中国制造业了解不足导致的信心不够的结果。如今,中国的制造业已经由中低端向中高端进行转移了,也就是说,低中高产业都有。考虑到性价比,中国计划将一些低端产业向周边国家转移,越南就是重点对象。
另外,中国对越供电着眼的,不仅是中越双边经贸关系,更是跟东盟实现区域协同发展的大格局。
二 中国-东盟区域发展大布局
实际上,中国的跨境电力市场的客户,不是只有越南一家。云南电力市场,老挝、越南、缅甸都是大客户。2016年至2020年间,云南电力市场跨境交易电量累计超176亿千瓦时,交易额在12亿美元以上。目前,电力出口已经成为云南的一大招牌了。
中国一年的发电量是9万多亿千瓦时,东南亚国家购买量也只有几十亿千瓦时,量并不是很大,但对这些国家的经济发展却起着关键作用。此外,中国在老挝、柬埔寨、缅甸等国有电力建设投资项目,也可以为包括越南在内的周边国家供电。
实际上,电力的生产供应分配,是中国同东盟能源合作的一部分,有利于区域经济协同发展。东盟是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重点合作对象,也是中国产业转移的重点地区,基于此,中国的跨境电力市场,就不仅是生意经,更是互利共赢的区域发展大计。
中国与东盟的经贸合作,主要平台是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在发展中国家自由贸易区里,该贸易区是世界上人口最多、规模最大的,足见这个平台的分量。
该平台从2002年启动,到2010年建设完成,之后又经过10多年的发展,为中国和东盟带来了巨大的经济利益。截至2023年,双方投资总额已超过3800亿美元,中国对东盟的投资主要集中在制造业、批发和零售业,东盟对华投资主要集中在制造业。双方连续多年是彼此的第一大贸易伙伴。
中国与东盟的主要贸易国有5个:越南、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泰国、新加坡。中国对5国的贸易额,在中国对东盟总贸易额的占比是86%。
其中,最大的贸易伙伴国是越南,在总贸易额的占比是25%,其次是马来西亚,占比是20%,再次是印度尼西亚,占比是15%。可见,越南在中国跟东盟贸易中的分量。由此也可以理解,2024年,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3.0版谈判结束之际,中越达成建设中越命运共同体的共识。经济联系强化有助于增强政治互信。
基础设施建设对东盟经济发展至关重要。未来,随着中国—东盟基建合作持续扩大,东盟国家基建水平不断提升,中国同东盟之间在各领域的合作潜力巨大。
另外,在中国-东盟合作框架下,中越的双边贸易也会持续深化。对于中越两国而言,尽管在南海存在领土争端,但双方都有意愿管控分歧,扩大共识,携手推进务实合作,造福两国人民。
跟中越关系定位不同,中朝关系更多的考量,是基于地缘政治。
三 中朝关系的特殊性
实际上,早年中朝关系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朝鲜跟我们的关系,没有跟苏联好。如今中朝关系依然复杂,既牵扯东北亚的地缘格局,同时也联动中美博弈的大环境。
要说中朝关系,就绕不开中韩和中日关系。只有把韩国和日本放进来,我们才能理解中朝关系的貌合神离,不冷不热。
东北亚是中国的家门口,家门口不能生乱,这是中国的底线。基于此可以更好理解中国的战略。
先说中日关系。近年来,在美国对中国进行战略压制和围堵的背景下,日本一方面紧随美国脚步,积极参与,无论是科技战的配合,还是军事地缘活动的配合,都表现出对中国的战略性对抗的姿态。
另一方面,出于自身经济利益角度考虑,日本又在适时地调整或者说管控这种对抗的力度,避免过度刺激中国,留出日后改善的空间。
不过,基于中日历史恩怨也好,基于美日同盟也好,基于日本急于军事解套实现国家正常化的目的也好,一旦中美关系加剧紧张,甚至剑拔弩张,日本会成为中美对抗的桥头堡。
再说中韩关系。同样作为美国的盟友,韩国的身份跟日本完全不同,中韩之间没有历史宿怨,反而有并肩作战的历史情谊。即便是韩国出于自身安全引进萨德,中韩双方仍努力相向而行。
实际上,除了尹锡悦是个另类,历史上,韩国历届政府对华都比较友好,而对日本保持安全距离。因此,对中国而言,韩国也可以成为潜在的战略缓冲区。
再说中朝关系。唇亡齿寒,决定了朝鲜始终是中国战略安全的底线。建国初期,解放军抗美援朝,帮助朝鲜打赢了美韩联军,给美军留下的阴影多少年都挥之不去。毫不夸张的说,这个阴影就是解放军打出来的战略安全空间。
中国对朝鲜问题的立场,总结起来就是,朝鲜政权不能倒,朝鲜国内不能乱,中朝要有基本的友善,也就是说,它不能失控。
跟韩国建交后,中国的基本立场是,朝鲜半岛不能生乱、生战。不过,中国的平衡战略,朝鲜并不买账。中朝的隔阂是什么呢?中韩走近还是其次,主要是朝核问题。
朝鲜一直在推进核武器研制,哪怕国家经济一塌糊涂,哪怕被联合国制裁,也不放弃核武计划。在这一点上,中美的立场是一致的,甚至可以说中美俄是一致的。
如果不是俄乌战争,俄罗斯面临困境,普京是不会跟朝鲜签署类似军事同盟性质的双边协定的。可以说,周边国家没人希望朝鲜有核武。
所以,越南和朝鲜,这两个国家的发展方向完全不同,中越之间的合作限制很小,而中韩之间的合作要考虑的因素很多。
参考文献
张鹏飞,陆善勇.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成员国跨境产业合作促进效应、影响机制与策略优化研究[J].广西经济,2024,42(06):2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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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晚在线.中国时隔7年重启对越南的电力输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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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战略新兴产业.越南“电荒”,中国的送电策略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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