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丨舒晓婷
编 辑丨和佳
“去年11月，在Costco上网购的Kirkland品牌鸡蛋为8.76美元/盒，共24颗。到现在，这个品牌的鸡蛋在麦迪逊市已经缺货2个多月了。”居住在美国威斯康星州麦迪逊市的留学生David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近段时间，美国鸡蛋供应短缺，价格大幅上涨。根据美国劳工统计局的数据，过去四个月，美国鸡蛋批发价格飙升了255%。2025年年初，美国鸡蛋平均价格达到每打4.95美元的历史新高，超过了两年前创下的4.82美元的纪录，是2023年8月创下的2.04美元最低价的两倍多。在一些大城市，消费者面临的鸡蛋价格高达每打10美元。
生产商认为，持续爆发的禽流感是鸡蛋价格飙升的主要推动因素。根据美国农业部的数据，自2022年以来，约有1.63亿只商业家禽死于禽流感或因禽流感被扑杀，产蛋母鸡受到的打击最为严重。然而，也有批评者声称，与总产蛋鸡群数字相比，这些损失相对较小，并不能完全解释消费价格的急剧上涨。
为了应对创纪录的鸡蛋价格，美国农业部2月表示，正在考虑进口更多鸡蛋，并增加资金用于抗击禽流感蔓延。不过，在荷兰合作银行动物蛋白高级全球专家Nan-Dirk Mulder看来，尽管美国市场的高价格带来机遇，但供应选择并不多。“全球鸡蛋供应中参与全球贸易的占比仅3%。” Nan-Dirk Mulder指出，这是一个非常本地化的行业。如果想重新平衡市场，需要大量供应，但短期内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武汉大学美国加拿大经济研究所副教授胡艺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禽流感暴发，美国宰杀了上亿只鸡，导致阶段性的鸡蛋供应不足。同时，鉴于鸡蛋供应的本地化特征，导致美国很难通过国际市场进口鸡蛋来缓解价格的上涨。何况，其他邻国或鸡蛋出口大国也同样面临禽流感带来的产能不足。
胡艺强调，鸡蛋价格的疯涨只是美国通胀的一个例子。后续必定还有其他商品或服务的价格会因为特朗普政府的对内对外政策而上演一次次的狂飙。特朗普无端对外加征关税必将一轮轮冲击美国国内的供应链效率与成本，而其团队“作秀式”的执政风格基本无力有效应对这些冲击的影响，美国民众终要为特朗普政策“买单”。
美国鸡蛋价格缘何上涨
“美国民众采购杂货的主流商店包括Costco、Whole Foods Market、Target。其中，线上渠道Costco3月10日Kirkland品牌鸡蛋纽约市有货，售价为10.52美元/盒，共24颗，而另外两个购物渠道大多数品牌的鸡蛋都显示缺货。”在美国纽约市工作的居民Sophie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Sophie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提供的鸡蛋售价截图
去年以来，美国鸡蛋价格开始飙升，并迅速成为总统竞选中的焦点话题之一。生产商将鸡蛋供应紧张和价格上涨归咎于禽流感的蔓延。根据跟踪鸡蛋价格的Expana的数据，过去四个月，美国约有15%的产蛋鸡被宰杀，而鸡蛋批发价格上涨了 255%。
美国鸡蛋协会总裁兼首席执行官艾米丽·梅茨 (Emily Metz) 表示，鸡蛋受供求经济规律的制约。禽流感造成的鸡蛋供应紧张，加上连续23个月的高销量，在鸡蛋市场上掀起了一场风暴。
美国鸡蛋生产商协会也将价格飙升的责任完全归咎于禽流感疫情的严重性。该组织指出，在2024年全年，该行业损失了4000多万只产蛋母鸡之后，随着病毒的加速传播，仅今年前两个月就有3100万只母鸡死亡。
美国鸡蛋生产商协会首席执行官查德·格雷戈里在一份声明中表示，这种高致病性疾病“是造成国家鸡蛋供应严重不稳定和损失的唯一原因”。格雷戈里表示，过去，受病毒感染的农场通常可以在三到六个月内恢复。然而，在当前的禽流感中，恢复过程可能需要一年多的时间。“新病例的激增加剧了养鸡场恢复能力的问题，恢复全国的鸡蛋供应需要时间。”
美国农业部3月7日发布报告指出，2025年至今，商业食用蛋鸡群中爆发的高致病性禽流感已导致3030万只鸡死亡。迄今，美国农业部动植物卫生检验局已确认9个州（亚利桑那州、加利福尼亚州、爱荷华州、印第安纳州、密苏里州、北卡罗来纳州、俄亥俄州、宾夕法尼亚州和华盛顿州）的蛋鸡群中发生了40起疫情。3030万只鸡中，包括传统笼养系统中的2240万只（74%）、无笼养系统中的790万只（26%）和有机饲养系统中的26,000只（0.1%）。迄今，俄亥俄州是受影响最大的州，1330万只（44%）的损失发生在俄亥俄州的鸡群中。
美国农业部长布鲁克·罗林斯上个月底宣布，美国政府将投资10亿美元“以遏制这场危机并再次让鸡蛋价格变得实惠”。这笔钱将用于帮助家禽生产商“实施黄金标准的生物安全措施”，为受影响的鸡群的农民提供经济救济，并研究鸡的疫苗和治疗方法。
蛋价推高食品通胀
CoBank 分析师 Brian Earnest 表示，目前鸡蛋价格可能会抑制一些购买，这将缓解需求压力，但可能不会产生明显的影响。鸡蛋生产商可能需要数月时间才能填补供应缺口。“随着消费者继续囤积鸡蛋，商店的供应将保持紧张，而复活节即将来临，这可能会延长供应紧张的局面，”Earnest 说，虽然价格仍然高企，但依赖鸡蛋作为主要成分的烘焙食品和其他食品的生产商将不得不决定提高价格或减少产量。
美国农业部3月7日指出，今年的复活节将在4月20日，比去年晚了整整 3 周。这将使市场有机会在节日需求季节到来之前将价格调整到更可接受的水平，否则可能会完全抑制需求。
胡艺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分析，美国鸡蛋价格的狂飙不仅提高了美国民众直接采买鸡蛋的成本，而且已经开始传导至饼干等食品加工和餐饮领域，推高了美国食品通胀率。事实上，从2024年第四季度开始至今，美国的食品通胀率确已有抬头的迹象，这对美国稳定总体通胀水平增加了新的挑战。美国农业部长建议的“后院养鸡”等花式方法无助于缓解鸡蛋价格的高企，只能等待禽流感稳定后的产能恢复以及高蛋价压力下民众鸡蛋消费需求的下降，才可能在未来迎来蛋价的回跌。
对可能的垄断行为展开调查
据央视报道，针对近期鸡蛋价格飙升现象，美国司法部开始对可能的垄断行为展开调查。调查内容包括大型鸡蛋生产商是否私下联合起来提高价格或减少供应。
“我们赞扬司法部采取行动解决鸡蛋价格暴涨问题。每个美国人都感受到了垄断鸡蛋行业的力量所造成的经济痛苦，”Farm Action 总裁兼首席执行官乔·马克斯韦尔在一份声明中表示。“虽然禽流感是真实存在的，但这不能成为杂货店对该国主食之一收取高价的借口。”
上个月，包括马萨诸塞州民主党参议员伊丽莎白·沃伦在内的一群民主党议员呼吁政府提供计划如何降低家庭食品价格的具体细节。他们在给美国总统特朗普的信中写道：“为了让食品更实惠，你应该看看那些占主导地位的食品和杂货公司。它们在不得不支付更高价格的工薪家庭的支持下获得了创纪录的利润。” “这些公司经常利用流行病和禽流感暴发等危机作为机会，将价格提高到超出弥补成本上涨所需的水平。”
反对食品和农业企业垄断的组织“农业行动”2 月 12 日致函联邦贸易委员会和司法部，呼吁这些机构调查该行业潜在的垄断和反竞争协调。该组织认为，与美国产蛋鸡群的规模相比，扑杀造成的损失“相对较小”，而生产商的利润率却大幅上涨。
几十年来，鸡蛋行业一直在整合。Cal-Maine Foods 成为美国最大的鸡蛋生产商，并且是少数几家收购了其他品牌的上市公司之一，控制着约1/5的市场。该公司报告称，鸡蛋价格上涨导致利润增加，其股价在过去 12 个月中上涨了约 50%。
Cal-Maine Foods 在最近的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文件中报告称，该公司2025财年第二季度的销售额同比增长了 342%。“涨幅主要源于鸡蛋平均售价大幅上涨，这主要是由于高致病性禽流感导致鸡蛋供应减少以及谷物和其他投入成本上升。我们的部分鸡蛋销售价格是基于与我们的生产成本相关的公式计算的。”该公司披露。
在 2022 年~2023 年的上一次禽流感高峰期间，该公司还报告称其毛利润同比增长了两倍多。在该公司 2024 年的年度报告中，Cal-Maine Foods 将其 31 亿美元的销售额和 12 亿美元的利润部分归因于“鸡蛋平均售价大幅上涨”。然而，2023 年，Cal-Maine 输掉了陪审团审判，并因价格操纵计划而不得不支付数百万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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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 黎雨桐 实习生黄嘉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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