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日报健康客户端记者 谭琪欣 刘诗霞)“如果明天是最后一天,我希望留下的每一张照片都没有遗憾。”3月10日,抗癌博主王小贝接受人民日报健康客户端记者采访时说。
3月9日,“43岁三孩妈拍摄999组遗照抗癌”词条登上社会平台热搜,王小贝的故事通过视频的传播,感染着越来越多的网友。确诊乳腺癌后,爱美的王小贝剃光了头发,却在镜头前绽放出最灿烂的笑容,从举起相机为自己拍摄“999张遗照”,再到发起“999组重生照”为病友圆梦,她用镜头“撕碎”了死亡的阴霾,让光从生死的裂缝里照了进来。
为自己拍下“不留遗憾的照片”:抗癌路上,美和爱都是铠甲
对王小贝而言,确诊癌症是一个意外。
“我从来不体检,如果不是2023年秋天丈夫无意中注意到我左乳的肿块,谁都没想过癌症离我们这么近。”王小贝回忆,乳房下的肿块始终潜伏得悄无声息——不痛、不痒,连洗澡时都极易被忽视,但穿刺结果显示已经是乳腺癌中期。
抗癌路上最难的。“化疗时感觉每一根骨头都在疼,胃里像压着巨石,化疗带来的骨髓抑制作用,让我每化疗一次就发一次高烧……我当时就觉得,如果连这样剧烈的痛苦都能挨过去,所谓的生死就都成了小事。”王小贝说,经历过痛苦之后,她甚至成了病房里的“抗癌导师”,帮年老的病友分析病历、研究治疗方案,用乐观感染着每个人。
而化疗带来的脱发、浮肿的脸颊、手臂上的针孔……成了爱美的王小贝必须面对的另一个现实。热爱Cosplay(动漫角色扮演)的她不愿意日子就此变成黑白色,更不愿意有一天逝去时墓碑上的照片是黑白色,于是萌生了为自己提前拍下999组“遗照”的想法。“刚提出这个想法时,家人觉得忌讳,都试图劝阻。但我跟他们解释,这不是你们想的遗照,这是‘没有遗憾的照片’,记下的都是我余生最有生命力的瞬间。”
在拍摄完毕的数十组遗照里,王小贝重回到大学毕业时期、成为拳击运动员和妈妈穿越回民国成为留洋“大小姐”、变成各种她喜欢的动漫角色。甚至,她让丈夫见到了80岁的自己。
化完老年妆那天,丈夫见到满脸皱纹的王小贝瞬间崩溃,搂住她大哭不止。
在病床上给自己打气的王小贝。受访者供图
用“999组重生照”为病友延续希望:活着,就要灿烂地活
为病友拍摄“重生照”的想法,就萌生于王小贝在为自己拍摄“遗照”的过程中。
“我每次发布自己的照片时,底下都会有很多病友和家属留言,在癌症面前,他们也想体验一下不同的人生,想要留下一组不留遗憾的人生照片,这些留言我都一一翻看了。但一直到2024年12月份,我的手术、化疗、放疗做完,癌症治疗阶段性胜利后,身体状况终于稳定下来,我才终于有余力去为这些需要我的人做一些事情。”王小贝发出“999组重生照”征集后,短短一周,无数封私信躺进了她的信箱。
从此,在王小贝的镜头下,对生的希望被揉成了具象的画面,“咔嚓”一声,没有病痛,只有生命怒放的声音:穿着艾莎公主裙的脊髓性肌萎缩症女孩被母亲托在臂弯,隔着海洋馆玻璃与鱼群对视。患有肝脏未分化胚胎性肉瘤晚期的少女穿着粉色公主裙cosplay(角色扮演活动)成魔法少女百变小樱,“希望他们以后想起我时,都能记得我充满活力的样子!”
王小贝为患脊髓性肌萎缩症女孩实现心愿。受访者供图
但最让她破防的,还是那个没能挺过2025年春节的胃癌女孩。“当时是冬天,北京很冷很冷,她才刚结婚没多久,私信我想要拍一组‘天使重生’的主题照,因为身体原因,我们想等到春暖花开时再拍。但女孩没能熬过寒冬。”王小贝哽咽了,随后又接着说,“生命太脆弱,有些事真的不能等。”
如今,“重生照”系列已经完成了50组左右,拍摄对象从癌症患者扩展到罕见病家庭,王小贝也不再执着于“999”这个数字:“如果有一天我拍不动了,希望这些照片能替千千万万对抗病魔的人说——活着,就要灿烂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