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卿被颠簸的马车震醒时,耳边还萦绕着实验室爆炸的轰鸣。她低头看着粗布麻衣上沾着的枯草,后颈被碎瓷片划破的伤口正隐隐作痛——这显然不是国家重点实验室该有的配置。工科女博士的理性思维在颅内自动生成公式:穿越概率≈被雷劈的概率×量子纠缠系数÷(时间流速差)²。
"小蹄子还想跑?"车帘外传来粗粝的喝骂,惊得她抓起包袱滚下马车。月光将竹林染成墨色,姜云卿的鹿皮靴碾过枯枝时,突然踢到个软绵绵的物件。拨开沾血的竹叶,蜷缩在泥地里的竟是个粉雕玉琢的男童,只是那双凤眸里翻涌的戾气,活像被踩了尾巴的雪豹。
"小鬼头眼神倒挺凶。"姜云卿扯下衣摆包扎他腹部的剑伤,指腹触到冰凉的金镶玉腰牌,"楚...淮之?名字起得倒金贵。"话音未落,小孩突然张嘴咬住她的手腕,尖牙刺破皮肤时,她条件反射地拍向那团软乎乎的屁股:"属狗的啊你!"
楚淮之浑身僵住,喉间溢出气音:"放肆!"这该死的软糯童音让威慑力打了三折。堂堂摄政王此刻被个女人夹在腋下飞奔,鼻尖蹭着她衣襟里的薄荷香囊,耳畔是她絮絮叨叨的"熊孩子教育经",恨不得立刻召来暗卫血洗这片竹林。
当姜云卿用燧石生火烤起芋头时,楚淮之终于忍无可忍:"本王中的是苗疆'逆时蛊',待我恢复......"
"待你恢复就恩将仇报?"女博士挑眉撕开烤焦的芋头皮,烫得指尖通红,"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系统熵值不会自发减小——所以你这返老还童的毒,得用银霜草配磁石做催化剂才能解吧?"她顺手把芋头塞进呆滞的小王爷嘴里,指间银针在火光中晃出残影:"别瞪了,你体内蛊虫现在应该游走到膻中穴了。"
楚淮之嚼着甜糯的芋头,突然觉得当个孩子也不算太糟。至少这女人擦拭他脸上血污时,指尖的温度比御赐的暖玉更熨帖。直到某天清晨,他发现自己蜷在她怀里,发顶还沾着她梦里淌下的口水,终于暴怒地扯开嗓门:"姜云卿!"
"叫姐姐。"睡眼惺忪的女人捏住他婴儿肥的脸颊,"或者叫娘亲?"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利箭破空之声。楚淮之瞳孔骤缩,本能地将她扑倒在地,后颈擦过的箭矢钉入墙中三寸——正是他上月命人改良的穿甲箭。
姜云卿望着怀里颤抖的小身板,突然发现他腰牌纹路与追杀者佩刀上的图腾完美重合。她捏着银针的手顿了顿,转而戳向小孩气鼓鼓的腮帮子:"楚淮之,你该不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吧?"
月光漏进破庙的窗棂,照见摄政王耳尖可疑的红晕。他愤愤咬住她递来的药勺,心想等恢复真身定要把这女人锁进镶满夜明珠的寝殿,让她每天对着自己喊三百遍"王爷饶命"。可当姜云卿哼着荒腔走板的现代情歌为他换药时,他又觉得当个被圈养的小孩,似乎比当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