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般的动物世界中,疾病大概没有什么好处。

即使在那些成群生活的动物中,疾病大概也难能得到什么同情与照顾。

成群的野马、野牛在大规模迁移跋涉中,所有的老弱病残者无一例外地受到淘汰。整个群体毫不留情地把它们抛弃在沿途的荒原及猛兽的食猎中。



这种淘汰原则,是符合这些动物群生存需要的。

然而,人类自从结成社会,形成自己的文明生活后,大概就有了同情弱者、照顾疾病的文化,而且这种文化一般是随着人类社会的进步而有所发展。

然而,任何文化在发展中都可能出现畸形变态,都可能偏离合理界限而陷入谬误。

让我们具体看一看,社会文化如何给疾病以“好处”。

它有哪些逻辑──不成文、不成法,但却放之四海而皆准。

一,有病就该受到同情、照顾。

二,有病就可以休息。

三,有病就可以推卸责任。

四,有病就可以推迟任何允诺、约定的执行。

五,有病就可以得到宽恕。

六,有病就可以免缓应受的制裁。

七,有病就可以证明爱情。

八,有病就可以证明负重,证明美德。

九,有病就有理,有病就厉害,有病就能战胜他人。

十,有病就可以表示一切不满,调整各种关系。

这就是我们的社会文化给疾病以好处的十大法则。

这十大法则,一方面在帮助疾病患者战胜疾病,另一方面又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制造疾病,或者说诱使疾病的发生与发展。

因此,我们必须对给疾病以“好处”的文化“一分为二”。

一个人接受有病就有“好处”的文化的暗示,主要有两种方式。

一种方式,是受各种宣传、各种身边发生的生活的反复暗示。

这个世界不是经常宣传对病人的各种关照吗?生活中不是不断有人在生病,因生病而得到各种好处吗?

这个人病了,得到了照顾与同情;那个人病了,得到休息;还有人病了,免上法庭受审;再有人病了,感动了女友;还有人病了,免去下乡出差之苦;还有人病了,推卸了责任;还有人病了,被舆论赞扬为鞠躬尽瘁;等等,等等。

所有这一切见闻,都在暗示一个逻辑:生病的“好处”很多。

另一种方式,就是自己生病的亲身体验。

每一次生病都得到某种、某几种好处。由此,像中毒一样受到暗示的腐蚀。只要遇到类似的情境与需要时,心理深处就会止不住受到疾病的诱惑。

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在一生中完全拒绝疾病的“好处”之诱惑。

有些人被生病有好处的逻辑程序牢牢控制住心灵,陷在疾病及疾病的角色中不可自拔。

有些人几十年如一日地用自己的疾病来解决面临的家庭矛盾;用自己的疾病维系夫妻关系;用自己的疾病折磨爱人与其他家人;用自己的疾病推卸家庭责任与义务;

用自己的疾病来表达家庭生活的痛苦与不满;用自己的疾病来获取同情;用自己的疾病麻木自己、“充实”自己──自我折磨也常常带来中毒上瘾的生活依托感;

用自己的疾病把子女拴在身边;用自己的疾病当一种说法,交待四面八方。

有些人用疾病来解决自己政治处境上、社会处境上、工作处境上、人生处境上的各种困难与危机。

政治上受打击了,遭厄运了,可以生病;被降职、撤职、处分了,可以生病;事业上受挫了,失败了,失意了,可以生病;生意破产了,可以生病;退休了,无聊了,可以生病.

各种难过的情况都可以生病,用生病来解决一切问题。

疾病是一个人维持或争夺自己在家庭中一定地位的最常用、最隐蔽、最有效的一种手段。

有时候,它是令人怜悯的;有时候,它又是令人厌恶的。

当一个人不得不运用疾病的方式来维护自己起码的、合理的家庭地位时,令人怜悯。

当一个人肆意运用疾病的方式来达到自己在家庭中不合理的目的时,令人厌恶。

许多疾病是家庭病。

许多疾病中有家庭病的因素。

调整家庭关系,改变自己在家庭中的地位,这是疾病的好处。

当人们不认清这一点时,就将永远成为疾病的俘虏。

有的人终生在家庭病的控制下生活,那真是人生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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