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蒋肖斌
他是话剧《抗战中的文艺》中的萧军、《苏堤春晓》中的欧阳修、《北京法源寺》中的袁世凯、《暗恋桃花源》中的老陶；他也是影视剧《玫瑰的故事》中的周士辉、《小敏家》中的钱峰。
“演过很多配角，说实话，我没想过角色是大是小。无论是真实还是虚构的人物，无论是伟人还是小人物，演员都要演出他们的精神，精神的大小是一样的。”戏剧人吴彼说，只有“小角色”，没有“小演员”。
最近看到吴彼，是在刚开播不久的综艺节目《盒子里的猫》第二季中。吴彼应邀从第一季开始就作为贯穿节目的“高级玩家”。节目的核心设定是“薛定谔的猫”，节目现场成为一个即兴喜剧的舞台。
在接受中青报·中青网记者专访时，吴彼说，“不确定性”是即兴喜剧最大的魅力。比如，在第一季时，他随口说了一句“成何体统”，正好演员陈赫在边上——手上还提了个桶，陈赫接住了这个梗，于是诞生了一个谐音梗“陈赫提桶”。“你不知道你的伙伴是谁，也不知道他下一句会说什么，有时候一些神来之笔是无法预设的。很多导演都喜欢即兴创作，因为能得到‘框’之外的东西。”
吴彼。受访者供图
吴彼走上戏剧之路，有一些“阴差阳错”。小时候，他最先学的是唱歌，参加一个比赛获了奖，父母带他到北京领奖。“当时我妈跟人聊天，问觉得孩子将来适合干什么，对方说这东北小伙子一看就适合演戏。我爸妈可能对‘戏’的理解有偏差，回家后就给我送去学京剧了。”
学京剧的吴彼，还是爱上了表演，但没考上表演院校，而是在2004年考上了北京舞蹈学院的音乐剧专业。“当时也不知道什么是音乐剧，老师跟我说，就是外国的京剧。”
2008年，吴彼毕业时，中国的音乐剧市场远没有现在火热，不足以支撑一个演员的生活。“我就去剧院跑龙套，做‘黑衣人’（舞台工作人员——记者注），慢慢走上了话剧道路。困难一直有，但从来没想过转行。”
吴彼回忆，当时演一场戏能挣100多块钱，一个月演十来场，挣一两千块钱，没法在北京生活，就只能用“副业”养着“主业”。他的“副业”是和表演毫无关系的“卖票”，即代售火车票飞机票，这是吴彼毕业后很长一段时间内的主要收入来源。白天卖票，傍晚四五点钟赶去剧场，“真的是热爱舞台”。
对吴彼来说，舞台的吸引力在于，“没有人可以打搅”，大幕一旦拉开，时间完全属于演员。每一次演出都是新的体验，虽然表演的或许是同一个剧目，演员之间也经过了长时间的排练磨合，但每一次依然会有微调，情绪会有改变。
在《盒子里的猫》中，吴彼需要在镜头前表演戏剧，那又是另外一种感受。“大剧场戏剧往往是2~3个小时，但在综艺节目中只有10分钟，要在短时间内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剧本要求会更难；同时，对演员来说，表演方式要找到戏剧和影视的平衡点，不像在舞台上那么夸张，又要让观众在镜头中看出戏剧感。”
出身工薪家庭、过着“打工”生活，吴彼更能感受到普通人的喜怒哀乐，因为那就是他自己。“我当时主要在海淀中关村一带卖票，骑着电动车给人送票，接触各种各样的人，高校学生、互联网打工人……他们有时候也会跟我聊天，我现在做戏的一些感悟是从那段生活来的。”
《盒子里的猫2》涉及多个社会热点话题，首期节目聚焦亲子关系，由吴彼带来的关于“鸡娃”的戏剧表演，让全场陷入深思，观众评价“不像演的”。“我女儿就在海淀上学，我看到的，我疑惑的，我想说的，会放到戏中和大家探讨。我的戏不会给出谁对谁错的判断，答案在观众心中。”
节目海报。受访者供图
近年来，随着多档戏剧节目的热播，戏剧人慢慢在大众视野中有了姓名。“综艺节目对于戏剧普及很有帮助，能让年轻一代了解戏剧。”吴彼把它看作戏剧的广告，“年轻人看了综艺，觉得戏剧好像有点儿意思，然后愿意走进剧场。”
吴彼相信，在科技无孔不入的时代，人们更加珍惜人与人面对面的接触。“我是戏剧从业者，但我父母除了看我演戏，不会进剧场；而到了我女儿这一代，无论喜不喜欢，他们会有进剧场的经历，走进去，就是进步。”
对于更年轻一代的戏剧人，吴彼要分享的经验是，戏剧从业者重要的是思考——不断地思考，先不必过于担心别人喜不喜欢。“戏剧本身和名利没有关系，很多人自己‘贴钱’在做戏剧——你自己都是消费者了，就先让自己尽兴，自己开心才有可能让别人开心。”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