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殷商为背景的《封神演义》中,有个陈塘关总兵李靖,是金吒、木吒、哪吒的父亲;《西游记》中也有托塔天王李靖,照样是三坛海会大神哪吒的父亲。
这个李靖是唐朝名将卫国公李靖吗?两人还是同名呢?
事实上,托塔天王李靖就是唐朝名将李靖,而不单单是凑巧名字一样。
那么,唐朝的李靖怎么穿越到了殷商时期呢?
《西游记》、《封神演义》是明朝时期的神魔小说,李靖的总兵这个官职也是明朝才有的官职。而李靖成为托塔天王,更是有着一个融合的过程,或者说是民间传说引起的误会。
李靖成为托塔李天王
李靖成为托塔天王,还与四大天王中的多闻天王相关。
在佛教经典中,宇宙的中枢有一座须弥山,须弥山四方的咸海之中有四大部洲,分别是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赡部洲、北俱芦洲。这四大部洲又以四位天王护持,分别是东方持国天王、西方广目天王、南方增长天王、北方多闻天王。
四大天王中以北方多闻天王为尊,又名为毗沙门天王,左手持慧伞,右手持神鼠。这里的神鼠是吐宝鼠,因为毗沙门天王本是出自婆罗门教的财神,吐宝鼠象征能赐无尽财宝。
在隋唐时期,毗沙门天王的信仰已经流传到西域。西域小国以毗沙门天王为保护神,于阗国国王就自称为毗沙门天王后裔,玄奘取经路过于阗时,国王就自称“毗沙门天之祚胤也”。而于阗是唐代安西都护府安西四镇之一,国王也仰慕唐朝,也自称姓李表示忠诚,而毗沙门天王也是有了“李天王”之称。
同时,唐朝的毗沙门天王信仰也是极盛。在唐朝不空法师的记述中:天宝年间,安西城被西域五国围困。不空法师祈求毗沙门天王救援,毗沙门之子独健二郎带领三五百名金甲神兵出现,并有神鼠咬断敌军弓弦、器械,敌军大溃,又有毗沙门天王现身于城北门楼,大放光明。
正是因此,唐军更是普遍信奉毗沙门天王。唐军的旗上都绣有毗沙门天王之像,百夫长作战之时也是借助毗沙门天王指挥部下,就连“十室之邑,亦严其庙宇”。
就算是民间,也是十分信奉毗沙门天王。据唐朝的笔记小说《酉阳杂俎》中所记载,唐宪宗时期,蜀地有个好勇斗狠的无赖赵高,满背镂毗沙门天王。赵高被问罪时,狱卒要进行杖责,但看见天王之像,也是不敢动手。
相比于先前手托神鼠的天王形象,唐朝时的毗沙门天王的形象也是有所改动。此时的天王成了一手持戟,一手托塔的形象,比如在《敦煌遗书》中的画像中,毗沙门天王就是托塔的形象,而且唐朝相关记载中他也是托塔:
毗沙门天王者,佛之臂指也。右扼吴钩,左持宝塔。其旨将以摧群魔,护佛事。善善恶恶,保绥斯人。
这个手执兵器托塔的天王形象,也逐渐定型。不过,此时的毗沙门天王和李靖还没有融合到一起。
再就是唐朝的卫国公李靖了,是大唐有名的军神。当时唐朝在西北战争不断,李靖曾带三千骑兵深入突厥境内,攻克定襄,威震北狄,再统兵奔袭阴山,生擒颉利可汗,一举灭亡东突厥,使唐朝疆域自阴山北直斥大漠。后来,李靖再挂帅远征,两月西破吐谷浑,威震天下。
因李靖的军事才能,韩擒虎、杨素、李渊、李世民、长孙无忌等名人都对他有着高度的评价。比如李渊称赞李靖:古之名将韩、白、卫、霍,岂能及也;又比如李世民评价为:靖以骑三千,喋血虏庭,遂取定襄,古未有辈;唐玄宗时期,李靖成为武成王庙的十哲之一。
李靖不仅受到朝廷的高度推崇,在民间更是有了李靖的众多传奇故事。在唐传奇中,李靖和虬髯客、红拂女并称为风尘三侠;在唐代刘餗的《隋唐嘉话》中有记述为:
卫公李靖,始困于贫贱,因过华山庙,诉于神,且请告以位宦所至。辞色抗厉,观者异之。伫立良久乃去。出庙门百许步,闻后有大声曰:‘李仆射好去。’顾不见人。后竟至端揆。
这是李靖的华庙神遇之事,他在已经逐渐神化。后续之时,更是有了李靖代龙行雨之事,他已经逐渐成为神仙级别的人物了。
再到宋朝时,李靖也是被不断进行加封,由侯封王,南宋宋理宗时已经加封为“辅世灵佑忠烈威显王。”此时的李靖更加神化,可以说是正式成为一个神级人物了。
到这里之时,毗沙门天王和李靖也开始逐渐融合。毗沙门天王有助唐军西北破敌的故事,是唐军中的战神,也有李天王之称;李靖长期在西北作战,战无不胜,也是唐军中的战神。因此,这两者在不断流传之下,就逐渐融合到一起了,李靖也成了毗沙门天王。
等到元朝时,已经明确有了托塔李天王之说。在元代小说《乐毅图齐七国春秋平话后集》中,就有称为“毗沙门托塔李天王”;元明时期的典籍《三教源流搜神大全》中,更是明确有“托塔天王李靖”。后续明朝时的《西游记》中也是“封托塔天王李靖为降魔大元帅”,同是明朝的《南游记》中则依然有“毘沙宫天王李靖”。
就这样,李靖和毗沙门天王融合成了一个人物。只是随着《封神演义》和《西游记》的出现,以及民间的不断改造,毗沙门天王和托塔天王李靖又逐渐分成两个互不相干的新形态,李靖就是托塔天王,而魔家四将中的魔礼寿则成了多闻天王。
就现在来说,托塔天王李靖和多闻天王是两个神话人物。不过,托塔天王李靖确实就是脱胎于毗沙门天王。
哪吒为何又是托塔天王李靖的儿子?
至于哪吒为何是托塔李天王的儿子,因为哪吒本就是毗沙门天王的儿子。
在北凉昙无谶翻译的《佛所行赞》中,记载有:
毗沙门天王,生那罗鸠婆,一切诸天众,皆悉大欢喜。
哪吒的形象来自于佛教,本名那罗鸠婆,全称为那吒俱伐罗,简称“那吒”。他是毗沙门天王儿子中神通最大的一个儿子,也是最为出名的一个儿子,比如唐代的《开天传信记》记载那吒所说:某非常人,即毗沙王之子那吒太子也;又比如唐代的 《毗沙门仪轨》中就有说:天王第三子那吒太子,捧塔随天王。后来,宋元时代,哪吒的故事就更多了,他的名字也由“那吒”、“那叱”等成为了哪吒。
在此时,托塔天王李靖和北方多闻天王也是成为了独立的两个人物。不过,哪吒一直是与托塔天王一同出现的,他还是跟随托塔天王李靖为子,而四大天王却是成为了他们的部属。
至于哪吒的两个哥哥金吒、木吒,又是谁呢?
金吒是毗沙门天王的长子最胜太子,再加上军荼利明王演化而来。在《三教源流搜神大全》中,金吒就叫“軍叱”,记述为:母素知夫人生下長子軍叱,次木叱,帥三胎那叱。后来,随着封神、西游设定,軍叱、军叱、军吒等名也成了金吒。
再是木吒,《西游记》中则称为木叉。实际上,毗沙门天王的二太子是独健,就是曾帮助唐军退敌军,或有认为他就是二郎神的原型之一。而木叉的梵语为“波罗提木叉”,意为“解脱”,他则是由唐代高僧泗州大圣菩萨僧伽的两个徒弟慧岸和木叉演变而来,西游记中的木吒也被称为惠岸行者。
事实上,金吒、木吒之名的演化也确实与五行有关。在道教的《太上赤文洞神三箓·五方神咒》有记为:木吒敕东方大金顶自在轮王,火吒敕唵南方大金顶自在轮王,水吒敕北方大金顶自在轮王,金吒敕唵西方大金顶自在轮王,土吒敕唵中央大金顶自在轮王。金吒、木吒之名也是融合,而有了这两个为人所知的名字。
只是哪吒的形象出现的比金吒、木吒更早,他的名字已经定型,也没有沿用为水吒、火吒、土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