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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自《辽宁日报》,作者刘臣君
“人类已经有那么多书了,那么多故事,为什么还要多你的一本?为什么写这个故事?这个故事的意义何在?你的创作会有哪些超越和独到之处?”这是作家刘庆的自我叩问,也是他面对文学史时的清醒自觉。在可以眺望到辽宁大学彗星楼的办公室里,刘庆坐在宽敞的沙发上,回想着25年前的创作缘起。
近日,辽宁作家刘庆的长篇小说《唇典》《长势喜人》《风过白榆》由作家出版社再版,并首次推出瑞典文版本。这三部作品均首发于《收获》杂志,近五年来三次印刷,成为中国当代文学中不可忽视的“东北叙事样本”。当瑞典汉学家陈安娜将《唇典》译作820页的《满斗之歌》,当评论家以“史诗性”定义刘庆的创作,这位始终凝视黑土地的作家,正尝试以文字搭建起一座贯通历史与当下、现实都市与自然原始崇拜的“东北博物馆”。
把东北故事讲给北欧读者听
刘庆在中国文坛是一个异数。他毕业于吉林财贸学院统计学专业,却进入报社工作。1997年,他的长篇小说《风过白榆》发表于著名的文学期刊《收获》杂志。更令许多作家艳羡的是,刘庆的《长势喜人》《唇典》等作品陆续在《收获》首发,近日《唇典》《长势喜人》《风过白榆》又在作家出版社第三次印刷,其中的《唇典》推出了瑞典文版。
《唇典》《长势喜人》《风过白榆》均在以选稿严谨苛刻著称的《收获》杂志首发,三部作品都展现了作家极深厚的文学功底和极具个性化的创作风格,在叙事、人物塑造和主题表达上都有相当独特之处,尤其《唇典》一出版就深受好评,更斩获包括第七届世界华文长篇小说奖红楼梦奖首奖等诸多奖项。作家出版社非常看重与刘庆的合作,这次再版也反映出这三部作品在传播过程中,口碑和影响力不断扩大。
作家出版社副总编辑颜慧如此评价与刘庆的合作,她认为刘庆作品中饱满的日常生活书写,对社会对人性的深刻洞察,以及其中蕴含的浑厚深沉的哲学内涵,都达到了相当的广度和深度。而这与他曾是个资深报业管理者,又因身兼学者和作家多重身份是分不开的。
颜慧介绍,《唇典》一书立足口口相传的民族史,以东北古老的萨满文化为切入点,时间跨度从辛亥革命至改革开放初期,通过一个长着猫眼的“命定”萨满满斗的视角,全景式展现东北东部山区白瓦镇众多人物的命运沉浮。作品不单纯是对历史事件的叙述,而是突破神话、历史事件和现实的界限,深入挖掘东北人民在独特历史文化背景下的生存状态、精神世界,直面历史和现实,其广度和深度超越了一般地域文化小说对历史片段性的描写,具有史诗意味,是一部“命运之书”。与单纯从世俗伦理角度刻画人性的地域小说不同,它引入并确立了有别于主流史学的带有鲜明东北民间色彩的世界观,提供了一种基于原始信仰文化和宗教观的人性审视视角。
这部作品的优秀基因,成就了瑞典文版权的输出,著名翻译家陈安娜是2012 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作品的瑞典文译者。她在20多年里翻译了包括莫言的《红高粱》、余华的《活着》、苏童的《妻妾成群》、韩少功的《马桥词典》等优秀作品。
颜慧说,《唇典》出版不久就签订了瑞典语版权,译者陈安娜是非常著名的瑞典语翻译家,她选择《唇典》,本身也是对作家的高度认可。
不过也因为刘庆创作内容的丰富,令《唇典》瑞典语版本的翻译家陈安娜在翻译过程中“叫苦不迭”,在她发表的5000多字的工作手记中,“头疼”“棘手”“复杂”“崩溃”“努力”等词语频繁出现。陈安娜说:“小说情节始于二十世纪初,当时中国社会处于极度混乱之中,各个政治派别互相争斗,军阀混战,而日本人趁机入侵。故事中充斥着巫师、行尸走肉、会说话的动物植物、巡回表演的杂耍艺人、强盗土匪、日本士兵、千奇百怪的宗教派别等等,让翻译者非常头疼。此外,刘庆还向读者提供了对大自然的细致描写——各种花草和飞禽走兽,各种自然现象等等,原则上与人的用语同样重要。”
翻译是艰难的,尤其在翻译萨满仪式的“神性时刻”时,瑞典语匮乏对应的神秘主义词汇。陈安娜最终采用诗化语言重构场景。《唇典》瑞典文译文全文在2024年9月完成全稿,历时半年,于该年底第一次印刷正式出版发行;瑞典文书名为Mandous sång(满斗之歌)。
颜慧说,《唇典》输出瑞典语版权,为瑞典及其他北欧国家的读者打开了一扇了解中国东北地域文化和历史的窗口,促进了中西方文化的交流与对话,让世界更好地认识中国文化的多元性。从文学传播角度,有助于中国当代文学在国际上的推广,提升中国文学的国际影响力。
《唇典》一部具有史诗意味的东北口述史
《唇典》是一部难以用一句话定义的长篇小说,译者陈安娜翻译时,总结自己是在“捕捉一个混乱的时代”。
“2000年12月26日,我在日记里写下了‘唇典’两个字。这个词我是在一本介绍东北文化的书上看到的。书上说‘唇典’也叫‘春点’,是一个行业的‘行话’和切口的意思,《林海雪原》里的‘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即是唇典,是土匪的‘行话’。我取的是口口相传之意,是无字的经典,嘴唇上传承的故事。为了这个书名我兴奋了好久。这时候这本书的写作基调就已经完成了。”刘庆说。
刘庆笔下的东北,是多重文明碰撞的“蛮荒之地”。在《唇典》中,主人公满斗既是萨满学徒,又是历史见证者,此时的东北不仅是地理概念,更是多元文化交织的“文明十字路口”。
“我一直在思考东北的地域文化精神到底是什么?东北在中华文明的历史长河里扮演了什么样的重要角色?我们该如何定义它的原生文化?”刘庆不断提问,也在不断用自己的作品回答。在东北地区生活过的族群不断繁衍、迁徙、消失,人口和文字都在湮灭,留下的只有口口相传的历史,这就是他认为的“唇典”。
如果我们把东北这片黑土地赋予一种人格力量,这个人的命运最曲折,最跌宕起伏、最刚烈也最壮烈,最屈辱也最复杂,最富深情也最粗犷。你生长在这片土地上,能用自己的视角去感受到这片土地的体温和情感的千回百转。
刘庆以这种创作心态,在写作的过程中阅读了东北史、萨满史、抗联史等大量史料,请教专家,尽最大的努力去感知历史的复杂和人性的复杂,还原历史的真实,让小说有“烟火气”,还原故事的生活环境和社会环境,设身处地地去想象人物的思想意志和行为。
一个作家对他笔下的人物要有极大的善意,极大的宽容,极大的理解,极大的悲悯,才能写好小说中的人物,你必须得给小说中所有人物的心灵以安顿,要对他所有的行为给出解释。
正因为这样的自我要求,《唇典》的创作是一次漫长的开始,也经历了痛苦的结束,刘庆完全没有想过要花费10年时间去写一部50多万字的长篇小说。
“再版的这三部作品的时间线离当下越来越近,描摹当下固然是作家的基本功,也有意义,但判断一件事是否准确,需要时间来检验,好的作品可能在100年后被视为先知,因为他们在当年留下了具有预见性的作品。”刘庆以捷克作家卡雷尔·恰佩克100多年前的戏剧作品《万能机器人》举例,恰佩克在100多年前就预见到了如今机器人、AI带来的道德困境。“戏剧的结尾是机器人消灭了人类,但机器人具有的先天设置缺陷让他们无法长久生存,最终只剩下两个机器人,亚当和夏娃。真正优秀的作家能够看到事情的发展走向,这需要想象力,这也是作家的重要素质。”
省作协主席、文学评论家周景雷肯定了刘庆在《风过白榆》《长势喜人》和《唇典》等长篇小说中的努力。他说:
刘庆有着很强的回望和沉思能力,这是小说家难得的创作品质。他的这几部长篇始终将目光投向将逝未逝的过去,这很有现实的意味,也就是说,他通过这样的视点选择,兼顾到了历史与现实的诸多方面,并以此实现对现实的言说和不言自明的现实关怀。
“当然,很多小说家也这样写,但刘庆的创作更突出、更鲜明,这就是我所说的回望。沉思是指刘庆总是在他的小说中去挖掘一种深层次的逻辑,包括人与人的关系、人与社会的关系,尤其是人与历史、文化的关系。这些逻辑有时看起来是荒诞的,但在他看来荒诞也是逻辑的一种。在这种背景下,他笔下的人物的命运感就十分强烈,因此可以说命运感是他小说的又一个十分鲜明的特征。当然,他对东北文化有自己的体认,挖掘的也比较深入,能够注意到很多我们习焉不察细节又不落入日常生活的俗套,显示了他深邃的洞察力。我认为他的作品耐读、充满张力的原因正在这里。”周景雷说。
刘庆简介
刘庆,辽宁省作家协会主席团成员,吉林大学匤亚明学者、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1990年在〈作家》杂志发表小说处女作。1997年1期在《收获》杂志发表第一部长篇小说《风过白榆》,并由作家出版社出版。2003年《收获》杂志4期刊发长篇小说《长势喜人》,由漓江出版社出版,并入选中国小说学会评定的2004年中国长篇小说排行榜。另有《信使》《湖边的夜晚》《旅游地》等中短篇小说集出版。曾获长白山文艺奖、吉林文学奖、东北文学奖、辽宁文学奖等多种文学奖项。长篇小说《唇典》首发于2017(收获》长篇专号(春卷),被中国小说学会评定为2017年中国小说排行榜长篇小说榜第一名,2018年获得世界华文长篇小说奖红楼梦奖首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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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来源:《辽宁日报》
作者:刘臣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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