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3月6日《检察日报》8版法治中国两会特刊
全国人大代表马丹、秦源、陆銮眉、惠凤莲：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是一场爱与时间的赛跑
本报记者 张羽 吴贻伙 通讯员 操知璇
马丹代表
秦源代表
陆銮眉代表
惠凤莲代表
◆“我近两年参加了很多检察机关组织的活动，发现原来有这么多的检察官在共同守护孩子们的健康成长，对此，我真的特别感动。”
◆“解决未成年人犯罪问题，应该预防在前、惩治在后。心理健康出现问题时，正是预防的最佳介入点。”
◆“预防未成年人犯罪应该建立健全未成年人心理健康服务体系。”
◆“要想做好青少年犯罪预防工作，必须做好心理健康问题的前端治理。”
2024年12月30日，河北邯郸初中生被害案一审宣判，再度引发社会广泛关注。
孩子的问题总是牵扯着社会公众敏感的神经。今年全国两会上，加强未成年人犯罪预防便是代表们普遍关注的热门话题之一。记者专门采访了四位身为女性教师的全国人大代表，她们用爱追寻未成年人犯罪的心理成因，并为犯罪预防建言献策。
缺爱的孩子
“我从事教师职业这么久，看到过很多孩子或多或少地存在心理健康问题。”全国人大代表、湖北省武汉市电子信息职业技术学校党总支书记马丹在采访中向记者讲述了一个感人的故事。
马丹代表的班上有一个孩子亲生父母都不在身边，从小生活在伯父伯母家。这个缺爱的孩子慢慢地出现了心理问题，逐步发展到彻夜不归的地步。马丹代表于是根据这个学生形体条件好和英语口语好的特点，让他发挥特长参加演讲比赛等，把他引导回归到正常的学习生活轨道上，有一段时间还把他带回了家。“我是想通过这种方法，更多地让孩子能够承担起一定的责任。我让他跟我一起上下班，一起分担家务，让他体会到父母的不容易，这是一种爱的、潜移默化的心理教育。现在他过得很好，已经结婚了。”马丹代表欣慰地说。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这么幸运。
全国人大代表、福建农林大学生命科学学院院长秦源指出：“这几年，我了解过不少未成年人犯罪的案例，有些甚至非常暴力，令人瞠目结舌。作为一名老师，我在震惊、心痛之余，也经常在思考：这些心理健康问题是怎么发生的？是什么让他们变成‘坏孩子’乃至罪犯？”
“未成年人犯罪原因是多方面的，但心理健康问题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重要因素。当前，未成年人心理健康问题日益突出，焦虑、抑郁、网络成瘾等问题多发，而心理健康教育却相对滞后，难以满足未成年人健康成长的需要，于是就出现了一些心理存在问题的孩子游走在犯罪边缘。”在全国人大代表、闽南师范大学生物科学与技术学院院长陆銮眉看来，预防未成年人犯罪应该建立健全未成年人心理健康服务体系。
谁之过
近年来，我国青少年心理健康问题呈现低龄化、复杂化趋势，与此同时，未成年人犯罪也呈现出低龄化、暴力化的特征。
全国人大代表、安徽省泗县三中副校长惠凤莲认为：“一些未成年人犯罪案件中，犯罪动机与心理失衡直接相关。究其根源，家庭沟通缺位、学校心理教育滞后、社会不良信息侵蚀，导致部分青少年陷入‘心理困境—行为失范—滑向犯罪’的恶性循环。”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未成年人心理失衡？
“家庭是心灵的港湾，学校是前行的灯塔，社会是历练的舞台。在青少年成长的关键期，这些因素哪个出现问题，都可能给孩子埋下心理阴影，或者形成不良示范，从而导致他们人生的滑落。”秦源代表指出，未成年人犯罪案件中，“错”的不止孩子，还可能有家庭、学校、社会。
陆銮眉代表则认为，“不良社会环境对未成年人心理健康产生的副作用亟待引起重视。建议检察机关依法履职，督促相关部门加强对网络、影视、游戏等内容的监管，严厉打击暴力、色情等危害未成年人身心健康的犯罪行为。加强校园周边环境治理，营造安全、健康的学习、生活环境。”
“青少年是国家的未来，守护他们的心灵健康，就是守护社会的长治久安。这需要教育温情与司法刚性的交织，更需要全社会以‘治未病’的智慧，构筑预防犯罪的深层免疫系统。”在惠凤莲代表看来，要想做好青少年犯罪预防工作，必须做好心理健康问题的前端治理。因此，要完善心理健康服务立法。在未成年人保护法、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的框架下，还要进一步明确学校心理教师配备标准、心理咨询师准入机制等，将心理健康筛查纳入义务教育体检项目，检察机关可就此督促相关部门落实责任。
构筑深层免疫系统
值得欣慰的是，未成年人犯罪状况近年来有所改观。从数据上看，2024年前11个月，湖南、广西、安徽等7个省区检察机关受理审查起诉未成年人犯罪人数同比下降幅度较大；全国检察机关受理审查起诉未成年人犯罪人数同比上升4.4%，与2023年的同比上升24.1%、过去三年年均17.6%的增幅相比，增速明显放缓。
尽管如此，未成年人犯罪预防之路依然任重道远，预防和治理合力依然有待加强。如何构筑惠凤莲代表所说的“深层免疫系统”？代表们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解决未成年人犯罪问题，应该预防在前、惩治在后。心理健康出现问题时，正是预防的最佳介入点。据我了解，福建省检察机关就在强化源头防控和分级矫治方面做了很多努力，跟教育部门、学校都有合作。建议他们在开展活动时，注重增加心理健康教育元素，取得更好的成效。”秦源代表说。
马丹代表今年提交了多份与治理未成年人犯罪密切相关的建议，包括建立家庭教育指导中心、加快建立未成年人违法犯罪专门矫治学校等。“我近两年参加了很多检察机关组织的活动，发现原来有这么多的检察官在共同守护孩子们的健康成长，对此，我真的特别感动。但我也发现，由于对未成年人的法律惩治手段有限，一些有违法犯罪倾向但不够刑事或行政处罚的未成年人未能得到有效的教育和矫正，存在违法犯罪的隐患。未成年人犯罪预防和治理，既是平安工程，又是民心工程，亟待完善相关教育矫治体系。”马丹代表说。
“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我们必须在他们还没有彻底迷失前就伸出援手，用爱与责任编织一张守护之网。”秦源代表如是结语。
第8397期
安徽检察新媒体出品
审核丨吴贻伙
来源丨检察日报·法治中国两会特刊
编辑丨李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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