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张艺
思考大问题、建构大视野、砥砺大情怀——复旦大学在大刀阔斧的改革中，希望培养的学生能够“带着老师跑”。在审议政府工作报告时，报告中有关高校改革的表述引发了全国人大代表、复旦大学党委副书记、校长金力一段发言，他关注高校改革怎么改，人才培养怎么干。
金力说，高校改革，是“奉命”而为，奉的是支撑国家战略、服务现代化需要、满足民生需求的强国使命。
今年2月春季学期伊始，复旦大学全面启动改革，强调不“翻烧饼”、不“穿马甲”、不“抠指标”、不“邯郸学步”，时时牢记检验真改革的两个“有利于”：是否有利于人才培养质量的提升，是否有利于满足国家和社会需要。
2022年至2024年，复旦大学围绕改革组织了3次大讨论。校领导班子召开4次务虚会，先定改革方向，再设计改革路径，再明确改革举措。人员从领导班子、中层，到院系院长、党委书记，再到教师代表。
这次大刀阔斧的改革，将教育教学体系、人事制度、职称薪酬体系全部打破。
在金力看来，跟跑阶段，中国高校依靠时代和开放红利，实现了快速发展。现在面对并跑、领跑的历史任务，面对百年大变局的形势背景，面对经济增长进入平缓期的资源条件，改革则是“关键一招”。
复旦大学。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复旦大学深度调整了学科专业结构，按“文科做精、理科做尖、工科做强、医科做新、交叉做活”的方针，实现本科招生人数文、理、医、新工科、交叉学科各占20%。
金力介绍，下一步，本科招生增量全部投放交叉领域，牵引学科融合创新、深入推动“四个面向”。
聚焦先导和未来产业发展，围绕集成电路、计算与智能、生物医学工程、智能机器人与先进制造、化学材料与未来能源、空间信息等领域的攻关和人才急需，复旦大学整合全校力量，跳出学科框架，重组工科院系，一次性建设6个创新学院。按照科教融汇、产教融合的新模式，构建“从0到10”系统创新体系。
为了以有限资源实现师资水平“奋力一跳”，复旦大学深化准聘长聘制改革。借鉴国内外经验教训，重构教职体系、薪酬体系，协同推进人才引育，特别是青年人才培育、教书育人责任落实、评价激励改革和师资有序流动、基础研究支持体系和有组织科研机制，为2035年跻身世界一流大学前列奠定人才根基。
“实际上，从党的二十大起，我们就意识到，如果不改革，中央对我们的要求——2035年走到世界大学前列，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必须要改革！”金力说，改革开放以来，大学在发展，水平在提高，但现在大学的架构还是几十年前的架构。
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把“改革”放到了核心位置。从全国科技大会、全国教育大会，到《教育强国建设规划纲要（2024-2035年）》，贯穿始终的是教育科技人才的一体化改革。
“而且必须是综合的改革。”金力强调，原来的改革，大多是“打补丁”，补丁之间还会相互矛盾，系统性协同性不足。不如回过头来，做一个顶层设计。
什么时候改，早改还是晚改？校内达成共识：反正要改，不如先改，不进则退，慢进也退。
“高校综合改革的核心是人。”金力告诉记者，大学对强国建设的根本贡献，是造就适配强国需要的人才。因此，我们把人的改革特别是教育教学改革，作为综合改革的枢纽和基座。
金力说，新时代以来，中央带领我们解决了“为谁培养人”的问题，现在要着力解决“培养什么人、如何培养人”问题。
如何培养创新人才、强国人才？在金力看来，首先要培养思考大问题的人。思考大问题，不是天才和权威的特权。年轻人从踏上学习和创新之路开始，就应树立并葆有推动人类进步、开拓未知之境、打破既有范式、造福国家人民的恒心，打开成才的“天花板”。现在有不少优秀的人才，在长期应试规训的培养下，精于计算投入产出、惯于务实求稳、怯于经受挫折，束缚了探究兴趣，缺乏创造激情和创业精神。
面对创新大潮、世界之变，我们亟需培养大批喜欢从根子上思考解决问题的年轻人才。把许多喜欢原创的、聪明的“臭皮匠”聚合在一起，通过有组织创新，发挥出“诸葛亮”的作用，把教育大国优势迅速转化为创新强国优势。因此，学校建设基础研究和拔尖创新人才培养试验区，全面实施培养模式改革，加大人才密度、提升创新能力训练强度，鼓励师生试错容错，构筑优良创新生态。
同时，要培养建构大视野的人。要赋予学生自主构建知识结构，以满足国家对拔尖创新人才的需求。
今年以来，依靠AI赋能，复旦连续在锂载体分子设计、帕金森病治疗靶点等方面取得重大突破；3月4日，完成全球首批脑脊接口让瘫痪者重新行走的临床概念验证手术。
金力说，成果“井喷”的背后，不少“年轻人挑大梁”“学生带着老师跑”，青年师生成为新范式的动力源泉。
复旦大力推进“AI+”教育改革，今年将向2025级开放46个“X+AI”本科双学位项目、在10个一级学科试点“学科博士+AI硕士”双学位项目，实现AI课程覆盖全体本研学生、AI+教育覆盖全部一级学科、AI素养能力要求覆盖全部学位项目。
面对AI热潮，他警示道：从前期探索看，过度依赖AI也可能阻碍创造力的培养，直面学术诚信和科技伦理挑战。面对复杂世界，逻辑推理不能替代观察与实践，价值对齐不能替代价值判断。学校启动“AI+”的教学改革，核心是教与学的融通，营造师生共研共创的智能教学环境，让学生不仅学会使用工具，更学会掌控和改造工具。
“00后、90后有平视世界的自信，但缺少‘事非经过不知难’的洗礼。”金力还强调，要培养砥砺大情怀的人。学校将实践育人融入各类课程和各培养环节，强化问题式、服务式、对抗性、实战性学习，把价值塑造和知识学用、能力训练融为一体，让“强国一代”不断增强“远上寒山石径斜”的坚韧勇毅、“不畏浮云遮望眼”的清醒定力和“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必胜信念。
“未来的学生不仅仅要引领中国，还要引领世界。”金力说。
3月5日下午，十四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上海代表团全体会议。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张艺/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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