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凡夫
深夜十一点，老赵刚躺下没多久，手机就震动起来。他摸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张敏"两个字。他看了眼身边已经熟睡的大娟，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到阳台上才接起电话。
"赵老师，我成功了！"电话那头传来张敏兴奋的声音，"我终于找到了那个关键参数，数据完全吻合理论预测！"
老赵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这个项目他们已经研究了将近两年，一直卡在这个关键节点上。他压低声音说："太好了，你把数据发我邮箱，我这就去实验室。"
挂掉电话，他轻手轻脚地回到卧室换衣服。刚套上外套，大娟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问："这么晚了，去哪啊？"
"实验室有点急事，我得去一趟。"老赵一边系鞋带一边说。
大娟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什么事这么急？都几点了。"
"张敏那边有了新发现，我得去看看。"老赵说着，已经走到了门口。
大娟的睡意一下子消散了。张敏？那个年轻漂亮的女博士生？她记得上次去学校，看到张敏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里忙碌的样子，长发扎成马尾，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非得现在去吗？"大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尖锐。
老赵已经打开了门："这个发现很重要，我得马上去确认一下。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门关上了。大娟坐在床上，听着老赵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十五分。这么晚了，一个女学生给导师打电话，合适吗？
她想起最近老赵总是很晚回家，有时候周末也要去实验室。他的手机总是调成静音，有电话来都是躲到一边接。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以前他接电话从来不会避着她。
大娟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她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张敏那张年轻的脸。她记得上次去学校，看到张敏和老赵在实验室里有说有笑的样子。当时她还觉得这个学生挺开朗的，现在想想，是不是太亲密了些？
凌晨两点，老赵才回到家。大娟假装睡着，听着他轻手轻脚地洗漱、上床。她能闻到他身上有实验室特有的消毒水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水味。这个发现让她的心猛地揪紧了。
第二天早上，大娟特意早起做了早餐。老赵洗漱完出来，看到桌上的煎蛋和粥，有些惊讶："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睡不着。"大娟给他盛了碗粥，"昨晚的实验顺利吗？"
"很顺利。"老赵的眼睛亮了起来，"张敏这个发现太重要了，如果验证无误，我们的论文很快就能发表了。"
大娟的手顿了一下。又是张敏。她装作不经意地问："张敏这孩子挺能干的啊，这么晚还在做实验。"
"是啊，她很拼。"老赵喝了口粥，"有时候我让她早点回去休息，她都不听，非要等到实验结果出来。"
大娟的心沉了下去。她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是这样，为了工作可以废寝忘食。但现在她已经四十多岁了，眼角有了皱纹，身材也不如从前。而张敏，才二十多岁，正是最好的年纪。
"对了，"老赵吃完早餐，起身收拾碗筷，"今天可能要晚点回来，我们要开个组会讨论下一步的研究方向。"
大娟点点头，看着老赵穿上外套出门。等他走了，她走到阳台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小区门口。突然，她注意到老赵的手机忘在了茶几上。
她的心跳加快了。这是第一次，老赵把手机忘在家里。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手机。密码是他们结婚纪念日，她试了一下，果然打开了。
微信里，张敏的头像在最上面。大娟点开聊天记录，发现几乎每天都有消息往来，大多是实验数据和工作安排。但让她在意的是，很多消息都是在晚上十点以后发的。
"赵老师，这个数据您看一下。"
"赵老师，我有个新想法。"
"赵老师，实验室的仪器好像有点问题。"
每一条消息老赵都会回复，有时候是文字，有时候是语音。大娟点开一条语音，老赵温和的声音传出来："这个思路不错，明天我们详细讨论。"
大娟的手有些发抖。她继续往下翻，突然看到一条消息："赵老师，这是我做的饼干，您尝尝。"时间是上周五晚上十一点。
老赵回复："谢谢，很好吃。"
大娟感觉胸口堵得慌。她想起上周五老赵很晚才回来，身上确实有股黄油的味道。当时他说是在实验室吃的宵夜，原来是张敏做的饼干。
她把手机放回原处，坐在沙发上发呆。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她却感觉浑身发冷。这些年，她为了支持老赵的事业，辞去了自己的工作，专心照顾家庭。现在女儿上大学了，家里就剩下她一个人。而老赵，似乎离她越来越远了。
中午，大娟做了个决定。她换好衣服，打车去了老赵的学校。这是她第一次在没有告知老赵的情况下来学校。
实验室在五楼，她坐电梯上去，透过玻璃门看到里面忙碌的身影。老赵正在和白板前和张敏讨论着什么，两人靠得很近。张敏时不时点头，脸上带着崇拜的笑容。
大娟的手紧紧攥着包带。她看到张敏转身去拿资料时，老赵的目光跟着她移动。那种专注的眼神，让她想起年轻时老赵看自己的样子。
她没有进去，转身离开了。回到家，她给老赵发了条消息："晚上早点回来，有事跟你说。"
老赵回复："好的，我尽量。"
晚上七点，老赵回来了。大娟坐在餐桌前，桌上摆着几个菜，但都已经凉了。
"怎么了？"老赵察觉到气氛不对，"出什么事了吗？"
大娟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和张敏，到底是什么关系？"
老赵愣住了："什么关系？师生关系啊。"
"只是师生关系吗？"大娟的声音有些发抖，"为什么她总是半夜给你发消息？为什么你要躲着我接电话？为什么她给你做饼干？"
"你翻我手机了？"老赵的脸色变了。
"是你自己忘在家里的。"大娟站起来，"赵建国，我跟你结婚二十年，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但是现在，你让我觉得陌生。"
老赵叹了口气："大娟，你误会了。张敏只是我的学生，我们最近在研究一个重要课题，所以联系比较多。"
"重要到要半夜联系？"大娟的声音提高了，"重要到要躲着我？"
"我是怕打扰你休息。"老赵解释道，"而且有些专业上的事情，跟你说你也不明白。"
这句话刺痛了大娟。她冷笑一声："是啊，我不明白。我不像你的得意门生，年轻漂亮又能干。我就是一个家庭主妇，什么都不懂。"
"大娟，你别这样。"老赵想去拉她的手，被她躲开了。
"赵建国，我给你两个选择。"大娟深吸一口气，"要么你换一个学生带，要么我们就离婚。"
老赵震惊地看着她："你疯了吗？张敏的研究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现在换导师会毁了她的前途！"
"那你是选她了？"大娟的眼泪掉了下来。
"这不是选谁的问题！"老赵也提高了声音，"这是我的工作，是我的责任！大娟，你能不能理智一点？"
"我很理智。"大娟擦掉眼泪，"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说完，她转身进了卧室，把门反锁了。老赵站在客厅里，感觉一阵无力。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第二天，老赵顶着黑眼圈去了实验室。张敏注意到他的异常，关心地问："赵老师，您没事吧？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没事。"老赵勉强笑了笑，"我们继续昨天的讨论吧。"
但大娟没有给他三天时间。当天下午，她就来到了实验室。这次她没有在外面看，而是直接推门进去了。
"赵建国，我们谈谈。"她的声音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张敏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手里还拿着实验记录本。
老赵的脸色很难看："大娟，这里是实验室，有什么事我们回家说。"
"回家？"大娟冷笑，"回家你又要躲着我。不如就在这里说清楚。"
她转向张敏："张同学，你知道你导师是有家室的人吗？"
张敏的脸一下子白了："师母，您误会了..."
"误会？"大娟打断她，"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总是半夜给我丈夫发消息？为什么给他做饼干？"
实验室里一片寂静。老赵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他拉住大娟的手："够了，我们出去说。"
"为什么要出去说？"大娟甩开他的手，"让大家都听听，你是怎么对待你的结发妻子的！"
张敏的眼圈红了，她放下记录本，对老赵鞠了一躬："赵老师，对不起，我不知道会给您带来这么大的困扰。我...我申请换导师。"
说完，她转身跑了出去。老赵想去追，被大娟拦住了。
"让她走。"大娟说，"现在，你选谁？"
老赵看着大娟，眼里满是失望："大娟，你毁了一个学生的前途，你知道吗？"
"我毁的？"大娟的声音颤抖着，"是你，是你毁了我们的婚姻！"
这场闹剧最终以张敏换导师告终。老赵虽然极力挽留，但张敏坚持要换。她说不想再给导师添麻烦。
大娟本以为这样就能挽回婚姻，但她错了。老赵虽然还住在家里，但几乎不和她说话。每天早出晚归，回到家就钻进书房。
一个月后，大娟在整理书房时，发现了一份文件。是张敏新发表的论文，老赵是第二作者。论文的致谢部分写着："特别感谢赵建国教授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予的支持和指导。"
大娟的手颤抖着。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错了。她想起这些年来，老赵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他从来没有抱怨过，总是默默承担着一切。
而她，却因为自己的不安全感，毁了他的心血，也毁了他们之间的信任。
那天晚上，大娟做了一桌菜，等老赵回来。当他推开门时，她鼓起勇气说："建国，我们谈谈吧。"
老赵看着她，眼里有疲惫，也有期待。
大娟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我不该怀疑你，不该去学校闹。我...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
老赵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大娟，你知道吗？那天张敏的发现，本来可以让我们实验室拿到国家级的项目资助。但现在，一切都毁了。"
大娟的眼泪掉了下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老赵走到她面前，轻轻擦掉她的眼泪："重新开始需要时间。大娟，我们需要重新建立信任。"
从那天起，大娟开始学着改变。她不再查老赵的手机，不再追问他的行踪。她报名参加了成人教育，开始学习新的知识。
有时候，她会去学校给老赵送饭，顺便看看实验室的工作。她发现，原来科研是这么有趣的事情。渐渐地，她也能听懂老赵和学生们的讨论了。
一年后，大娟拿到了会计证，找到了一份工作。老赵的实验室也终于拿到了那个国家级项目。庆祝的那天，张敏也来了。她已经毕业，去了另一所大学任教。
"师母，"张敏举杯说，"谢谢您当年的'鞭策'，让我学会了独立。"
大娟红了脸："是我该说对不起。那时候太不懂事了。"
老赵搂住大娟的肩膀，笑着说："都过去了。现在这样，挺好的。"
大娟靠在他肩上，看着窗外的夕阳。她知道，他们的婚姻经历了风雨，但终于迎来了彩虹。信任就像一面镜子，碎了可以重圆，但裂痕永远都在提醒他们：珍惜眼前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