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桂兰,今年68岁,住在一个小县城里。年轻的时候,我和丈夫在县里的粮站上班,那时候的工作算是“铁饭碗”,日子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过得去。
后来,粮站改制,丈夫提前退休,我则一直干到了正式退休,拿着每月四千多的退休金,在我们这小地方,算是还不错的收入。丈夫去世得早,走的时候才55岁,留下了我和儿子相依为命。
我只有一个儿子,叫张建国,今年45岁,在县城里的一家建筑公司上班,收入不算高,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儿子结婚已经二十年,儿媳叫刘芳,比我儿子小三岁,是县城里长大的姑娘,家里条件比我们好些。
她父母是做生意的,家里有些存款,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在我们这小地方,也算是有点家底的。
当初儿子结婚的时候,我是高兴的,觉得儿子终于成家了,日子会越来越好。可谁知道,自从儿媳进了家门,我这个当婆婆的就像是空气一样。
她从来不喊我“妈”,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刚开始,我以为是她害羞,慢慢就会好,可一年过去、两年过去,甚至到今天,整整二十年,她从来没有叫过我一声“妈”。
我不是一个喜欢挑事的人,儿子夹在中间也为难,我就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小两口和和气气过日子,我也就不计较了。
可时间久了,我心里还是难受,毕竟这个家是我一手撑起来的,儿子是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可在她眼里,我好像只是个外人。
他们结婚后没多久,儿媳就生了个儿子,也就是我的孙子张晨。我对这个孙子是掏心掏肺,小时候他们夫妻俩上班忙,孩子几乎是我一手带大的,吃喝拉撒都是我管。
可等到孙子稍微大点,儿媳就把他送到她娘家去,说是她妈带得更细心。
从那以后,孙子渐渐和我生疏了,见面也只是礼貌性地喊一声“奶奶”,没有小时候的亲近感。
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自己像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在这个家里,我没有存在感,也没有话语权。可我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儿媳会主动来找我,甚至开口叫我“妈”——只不过,她这一声“妈”,是有价码的。
那天,儿媳刘芳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要来家里一趟。
我感到有些意外,这些年,她从来不会主动联系我,平时都是儿子和我说话,就算是逢年过节,她也只是敷衍地点个头,连句寒暄都吝啬得很。她突然说要来,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猜不透她到底想做什么。
一个小时后,门铃响了。我打开门,看到儿媳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罕见的笑容,手里还拎着一盒点心。她进屋后,语气温和地对我说:“妈,我给您带了点您爱吃的糕点。”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二十年了,她从来没叫过我“妈”,今天居然主动喊了?我心里一震,随即警觉起来。她变得这么客气,肯定是有事求我。
果不其然,她坐下后,绕了几句没用的话,终于说出了她的目的。
“妈,晨晨这次高考考得特别好,超了一本线四十多分,他想去北京的大学读书。”她看着我,语气带着一丝试探,“但是,学费和生活费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我们手头有点紧……您看,能不能帮帮忙?”
我心里冷笑了一下,果然是为钱而来。
这么多年,我在这个家里像是个透明人,他们从不把我当回事。可现在一旦有需要了,就想到我这个“妈”了?她从来不承认我是她的婆婆,可现在为了三十万,愿意放下身段叫我一声“妈”?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淡淡地问她:“你们手头紧?那你娘家不是条件好吗?你爸妈不能帮你们?”
她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低声道:“我爸妈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家里还有我弟弟要结婚,他们也腾不出太多钱……”
她这话让我心里更凉了一截。她娘家人有难处,她想着他们;可这些年,我一个寡妇在家,她什么时候考虑过我?
我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慢慢地回忆起这些年她对我的态度。
我记得,孙子刚上小学那年,有一次学校组织家长会,儿子工作忙,儿媳也说自己抽不开身,就让我去。我高高兴兴地去了,想着可以替孙子撑场面。可到了学校,其他孩子的家长都是爸爸妈妈,只有我是个奶奶。老师点名的时候,看着我一愣,问:“张晨的妈妈没来吗?”
我刚要解释,旁边一个家长笑着说:“他妈妈才不会来呢,她嫌弃老人家去丢人。”
这句话像一把刀一样扎进我的心里。我回家后问儿媳,她却满不在乎地说:“妈,您年纪大了,学校那种场合,还是让我们年轻人去吧。”她的语气里带着不耐烦,甚至有些嫌弃。
还有一次,孙子生病住院,我主动提出要去医院照顾,可她直接拒绝了:“妈,医院里人太多,您年纪大了,别染上什么病,我们自己能照顾好。”可后来我才知道,她的母亲却整天在医院里陪着,连夜都不回家。
我不止一次地想过,**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让她对我这么冷漠?**我没有刁难过她,家里的事情一向不过问,甚至他们买房的钱,我也出了十万块。可她始终对我冷若冰霜,仿佛我是个不相干的外人。
想到这里,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我看着她,语气平静地说:“晨晨考上好大学,我确实很高兴。但你们的事情,还是你们自己解决吧。我年纪大了,钱也要留着养老。”
她的脸色瞬间变了,嘴角的笑容也僵住了,过了几秒,她才低声道:“妈,晨晨可是您的亲孙子,他去北京读书,以后前途无量,您不愿意帮帮他吗?”
我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当然希望晨晨有出息,可是刘芳,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你从来没喊过我‘妈’,在你心里,我根本不是你的亲人。现在你要钱了,才愿意叫我一声‘妈’,你觉得,这一声‘妈’,值三十万吗?”
她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嘴唇动了动,想要反驳,可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沉默了一会儿,咬牙道:“妈,我知道以前是我做得不对,但这次真的不一样,晨晨考上了好大学,这关系到他的未来……”
我苦笑了一下,打断她的话:“晨晨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相信他以后一定能靠自己闯出一片天地。但我也希望,你能明白一个道理——亲情,不是用钱来衡量的。”
她愣住了,神色复杂地看着我,然后站起来,拿起她带来的点心,低声道:“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她走后,我坐在沙发上,心里五味杂陈。
我知道,这次拒绝,可能会彻底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推向冰点,但我不后悔。二十年了,我一直在她的冷漠里忍耐,今天,我终于为自己争了一口气。
几天后,儿子给我打电话,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妈,晨晨的学费,我们自己想办法吧。你别放在心上。”
我听出了他的无奈,但我没有再多说什么。
后来,我听说他们还是借到了钱,孙子顺利去了北京上大学。只是,从那以后,儿媳更少回家,逢年过节也只是让儿子带着孙子来看看我,她自己从不过问。
我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冷漠,也不再期待什么。
或许,有些感情,真的无法强求。
但至少,这一次,我不再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