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这辈子都没想到成了‘战地记者’!”2024年底,叙利亚内战骤然升级,国际舆论一片哗然。就在全世界对这个神秘国度充满好奇时,一名叫“叛逆少女刘开心”的中国旅游博主在互联网上引来一众围观。独家、丰富的现场画面,配上浓重的湖南口音,让她迅速吸引了无数华语受众。
战火中的“半吊子”记者
“现在是叙利亚时间12月9日下午1点50分,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大马士革。我昨天住的一条小巷子里,枪声从凌晨3点一直持续到晚上。墙上现在依旧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弹孔。激烈到什么程度?可以这么说,一门之隔就决定了我的生死。”
尽管没有专业战地记者的装备,刘开心仍用自己的手机记录下了叙利亚内战中极具冲击力的一幕幕。
在路上,她遇到了一群拉着大包小包、甚至带着洗衣机和床头柜驾车返回家园的人。他们已经被迫离乡8年,终于等到了家园的解放。其中一位男子几年前被战机上掉落的弹片炸伤,失去了小腿,只能靠假肢继续生活。
在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最热闹的广场,她记录下了正在举行的游行示威。
看到站在房顶上的记者,刘开心感慨:“真的当不了战地记者啊,太拼了,都站到房顶上了。这么重的摄像头我也扛不动啊!”
她还冒险钻进了叙利亚政府军的坦克。“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能进入坦克内部的机会!”
刘开心第一次从坦克内部看外面的世界
兴奋和紧张之余,她还去了备受关注的赛德纳亚监狱。这所位于大马士革市郊的监狱,因关押过大量叙利亚反对派而闻名。
监狱墙壁上的刻字
一股浓烈的焦糊味让刘开心深感不适,但更触目惊心的是监狱墙壁上被关押者留下的字。“这个日期写的最后留言,可能第二天就要被枪决了。”
这天晚上,她还探访了叙利亚前总统巴沙尔·阿萨德父亲哈菲兹·阿萨德的墓地,网传这里刚被叙利亚反对派武装破坏。“真的被烧毁了,我的天哪!上面放着棺材,被一把火烧尽了,花都被扯下来了。”
被烧毁的现场
之后,她又去了墓地附近的前总统巴沙尔的官邸。“谁能想到,我这辈子能看到一个国家总统的家呀!”只是这里早已一片狼藉,连浴缸都被撬走。
“其实大家都不想打仗,都不想有战争,都不想发生这种事情。”她感慨,“但没办法,这里的男性必须服兵役。”
她至今记得,在一辆逃亡的大巴车上,一个胳膊缠着绷带的士兵曾对她说:“我需要去上战场,但你生活在一个和平稳定的国家。”这句话让刘开心深刻意识到,自己生活在一个和平稳定的国家有多么幸运,这份和平有多么重要。
骨子里的“彪悍性格”
在此之前,刘开心的人生轨迹和大多数九零后女生一样,读书、工作、买车、买房……叛逆发生在她25岁那年。
“毕业后我做过最傻的事情就是买房。多少年轻人因为房子困住了本该属于这个年纪的青春自由!”2023年,刘开心决定去环球旅行。“不用去付首付,不用每个月还房贷,我可以遨游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住在田野里、沙漠里、海边、森林……”
刘开心当即整理好行李,背上背包,拿着世界地图和中国国旗踏上了飞机。“梦想是什么?梦想就是要实现它!”
2023年6月,刘开心启程出发,从新疆喀什进入中东。环球旅行的第一站就选在如此危险的地方,不仅是因为她对这里的历史人文十分好奇,还有湖南人骨子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彪悍性格”。
“中国国旗不允许任何人侵犯”
旅行开始后不久,在阿富汗首都喀布尔的一个市场里,她和当地摊贩发生了争执。“居然把我们的中国国旗剪下来,当布一样盖在小摊子里面,真是奇耻大辱,气死我了!”
画面来源:叛逆少女刘开心
争执引来了许多当地人,他们把刘开心围住,但她丝毫没有畏惧,对人们大喊:“这对我们中国人很重要!随意裁剪将国旗作为饰物,是不尊重我们国家的表现,明白吗?”
摊主向她要100美元才肯将国旗换掉。刘开心当即拒绝,她不接受敲诈,更担心其他摊主因此效仿。于是,她喊来了塔利班警察,并在警察的协助下带走了国旗。
“在我叠这个中国国旗的时候,塔利班的警察也帮我们一起在叠中国国旗。不管是本地人还是警察,要让他们意识到中国国旗是不允许任何人侵犯的!”
离开阿富汗后,刘开心来到了叙利亚。大学时,她曾到此短暂旅行,对这个神秘的中东国家留下了深刻印象。然而这一次,让她不曾想到的是原本计划用半年时间完成的环球旅行却在叙利亚被不断延期。
“让该读书的人读书”
让刘开心一直留在叙利亚的,除了许多对中国十分友好的当地人,还有一个叫穆罕默德的拾荒男孩。
穆罕默德
他在街上捡垃圾时被人欺负,挨了一耳光后大哭的样子让刘开心同情不已。于是她决定资助这个男孩上学,还把他的故事发到了网上。
很多网友看到视频后也纷纷要捐款,但都被刘开心拒绝了。“我非常感谢,但我呼吁所有喜爱穆罕默德以及他家人的朋友们不要盲目地送钱。太多的金钱对帮助穆罕默德家并非是件好事。”她解释道,“给予远超于这个家庭经济水平的财富,很容易让他们养成惰性,也削弱了穆罕默德以及整个家庭的奋斗动力。”
获得捐助后,穆罕默德却选择再次去捡垃圾
然而,她的话却引来了很多粉丝的不满,有人质疑刘开心是“伪慈善”、“想把捐款据为己有”,男孩的父母也因为她劝阻网友不要捐钱,态度发生了微妙变化。
面对评论区铺天盖地的指责和谩骂,刘开心一度陷入了巨大的自我怀疑。
直到刘开心再次在街上看到被自己资助去上学的穆罕默德不但没有读书,反而又开始捡垃圾的时候,她意识到短暂的帮助无法解决问题。既然无法改变个体的命运,她决定努力为这里的教育做些事情。“让该读书的人读书,有一个好的环境去好好读书。”
叙利亚学校里,
孩子们的纯真笑容触动了刘开心
从“网暴”中挣扎出来后,刘开心给叙利亚的几所贫困学校捐赠了一些课桌椅、书柜和学习用品。
以“开心”命名的希望小学
位于霍姆斯的一所乡村学校,原址在2011年的内战中已被炸毁。“其它的学校条件还行,但这个学校太糟糕了。它是一个科威特人的养鸡场留下来的,他们在场房里面上学。”
女校长
女校长没有向刘开心提过任何要求,她只有一个心愿就是把学校建好。起初,刘开心并未答应帮助女校长重建校园,但对方还是热情邀请她住到自己家里。
女校长的丈夫在战场上牺牲,留下她独自抚养三个孩子。虽然生活拮据,但女校长始终像招待贵宾一样招待刘开心。“她把唯一的两个鸡腿放到我和朋友的碗里,小女儿看着我们(投来)羡慕的眼光。母亲撕下鸡脖子上的肉放进她碗里……”刘开心在视频里记录下这一点一滴。
虽然一人拉扯三个孩子,但女校长却从不提自己的困难,和刘开心讨论的都是学校。被女校长的无私打动后,刘开心决定用自己环球旅行的钱来重建校舍。
她一边到叙利亚教育部门办手续,一边自己找工人买材料。经过三个多月的筹备终于破土动工,学校以中文命名——开心希望小学。
村里唯一的画家,一位73岁的老人为学校外墙画上中叙两国国旗和校名。学生们也拿笔画下中国国旗,写下对刘开心的感谢。
老师还在操场上放起了中国国歌。刘开心特别感动和自豪,这是一件让她“哪怕到了七老八十,都会觉得很牛的事情”。
战火下的离别与重逢
随着叙利亚内战升级,刘开心建学校的村子附近陆续传来枪炮声和飞机的轰鸣。村里也开始断水、断电、断网。出于安全考虑,她不得不逃离一步步逼近的战火。
临行前,刘开心给学校的孩子们发了糖果和袜子,和村民们一一道别,并在女校长家吃了最后一餐。
女校长的儿子阿里亚斯平时最不喜欢吃鸡肉,
但这次他抱着一堆骨头啃了好久
女校长含泪说:“也许我们会死在这里,也许房子会被炸毁。”刘开心也忍不住落泪,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到这个村庄。
2024年12月,刘开心到达大马士革。本以为首都会安全许多,没想到凌晨三四点,窗外的小巷里突然传来了密集的枪声。第二天下午原本打算搭车离开叙利亚的刘开心,得知朋友出境的车已经没有座位了,她索性留在大马士革,当起了“战地记者”。“可能我这辈子真的能够参与到历史当中来了!”
在叙利亚做了十几天“战地记者”后,12月24日见局势有所缓和,刘开心赶快回到了她建学校的村子。
学校竟然完好无损,门牌上的中国国旗也安然无恙。再次见到久别重逢的村民,刘开心热情地向他们招手,孩子们、邻居们也用欢呼和拥抱热烈回应。
学校的孩子们鼓掌欢迎刘开心
战后的希望
劫后余生,这个偏僻的小村庄不仅伤亡很少,还增加了许多新面孔。从伊德利卜回来的村民们开始重建家园,女校长的哥哥也回到了村里。
虽然战后校长和老师们的工资还没有着落,校长丈夫的抚恤金也还没有发放,开心希望小学不知何时能够再次开工,但村民们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他们觉得未来一切都会向好的发展。事实上真的是这样吗?只能让时间去说话。”经历了战火的刘开心仍心有余悸。但面对未知,刘开心却多了一份笃定。“想都是问题,做都是答案。”她说,“如果你想做一件事你就去做,不要在乎那些未来会发生的事。”
来源:《冷暖人生》
编辑:蒋涵琦 燕欣 王韵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