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庚

容庚,原名容肇庚,字希白,号颂斋(古代“容”“颂”相通)。1894年9月5日,容庚出生于广东东莞的一个书宦世家。容庚是古文字学家、金文专家,是著作等身的一代宗师;其《金文编》《商周彝器通考》等书受到海内外学术界大力推崇,被奉为圭臬(niè)。

容庚年轻时曾得到罗振玉(号雪堂,“甲骨四堂”之首)的赏识,并因此得以以一介中学生的身份、入读北京大学研究所国学门研究生。读研究生期间,结识王国维。两人过从甚密,时相切磋。王国维自沉昆明湖后,容庚是第一批到达现场者。随后,为操办丧事而走,并一直保留着王国维遗书的石印件。

1983年3月6日,容庚先生在广州病逝。先生西去数十年,如去选摘了先生生前的点滴旧事,以志缅怀。

容庚先生平生一向为人耿直,敢怒敢言。1962年3月,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中央文教小组副组长的康生访问容庚。两人就文物收藏、书画鉴定等话题进行了热烈交流。但是,当两人因容庚所藏《兰亭集序》的真伪问题发生意见不一致时,却争得面红耳赤,令在座诸位目瞪口呆。

但是两人并没有因此而生罅隙,康生反倒非常敬重容庚的学识和胆量,并亲自为他开具介绍信、支持他北上考古访学。


年轻时的容庚

在接下来的北上考古中,容庚还闹了笑话。每到一地,他都得拿着康生开具的介绍信、先去拜访宣传部。容庚习惯的开场白是:“我们到党部来报到。”

“党部”一词,是旧时国民党的习惯用法。把共产党的部门,叫成国民党的“党部”,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政治错误”。随行助手一再提醒他不要这么讲,他每次也总很认真地答应:“是吗?哦,那好,我不讲了。”可是,下次一进办公室,他还是脱口而出:“我们到党部来报到。”

其助手曾宪通曾笑着说过这些往事:“他根本就不懂这些。他以为都是‘党部’,根本就分不清解放前后那些微妙的称谓变化。”

曾宪通说,在历次的各项“运动”中,容庚也总是怎么想就怎么说,“我说的话,是人人心中所有,人人口中所无。”“批林批孔”时,有人来劝容庚参加,容庚答曰:“我宁可去跳珠江,也不批判孔子。”

据说,当时敢于公开站出来反对批孔的,全国一共只有三个教授:梁漱溟、吴宓、容庚。有人曾在批斗大会上揭发容庚,说他在解放前把重要文物卖给美国人。容先生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有!那个鼎是假的,我是把假古董卖给美国人了。”

此言一出口,那帮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哄堂大笑,对他的批斗也就进行不下去了。曾宪通回忆说,中文系董每戡、叶启芳等教授被打成“右派”后,容庚跑去说情,说这个不应该是“右派”,那个不应该是“右派”,说得党委书记没办法,只得威胁他:“容庚,你已经到了右派的边缘!”

1966年5月,全国批判吴晗、邓拓,容庚也为两位鸣冤叫屈。他说:“毛主席自己说过‘言者无罪,闻者足戒’,‘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但现在却把这批文章(《燕山夜话》)说成反党反社会主义,还有谁敢提意见,这不是防民之口吗?这样防民之口,只好挂个牌牌‘莫谈国事’了。”


容庚和他的研究生


容庚夫妻和女儿容璞一家

接下来,容庚就不可避免地成了中山大学第一批“牛鬼蛇神”。“文革”中出现了容庚的大字报,并称要斩“野马”,砸烂“鬼锁”。这两个词语的出处来自容庚的入党申请书。原文是“我是野马,是鬼锁,是一个自由知识分子,需要一个紧箍咒,需要党的铁一般的纪律来约束自己”。

后来在给容庚平反时,很多人都说“容庚先生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是,他并不领情,一本正经地说:“过去你们批判的容庚,实际上没那么坏;现在你们说好的容庚,实际上也没那么好。”

“刚直不阿”、“不讲违心之话,不作背理之事”,是容庚去世后,同事们对于他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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