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赋音乐有限公司发布消息:

以积极的态度面对顽疾5年, 方大同于2025年2月21日早晨,平静而安详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前往生命旅程的另外一个领域,继续他的使命与梦想。他所留下的音乐与图画小说是永恒的精神财富。



听到这个消息我太震惊了,方大同才41岁,他也曾是我的青春记忆。

方大同离去,我想象他的挚友薛凯琪该有多少难过。

他们的20年,是多少人羡慕的友情。

薛凯琪曾说希望方大同康复后可以再次合作,可是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方大同去世让我想到多年前突然听到乔任梁去世的消息,想起那个时候的陈乔恩。

如今的薛凯琪大概就和那个时候的陈乔恩一样。

明明还没有做好离别的准备,却突然永别。

我忽然意识,我们到人生早已经进入送别模式。

细细想来,人生有很多我怎样都学不会的事,“送别”就是最难的那一件。

第一次经历送别大抵是高一那年。

当时我在市里的寄宿学校就读,每周六才能回家。

有一次刚进家门,外婆就把我拉到一旁,小声地告诉我“后面的爷爷前几天走了。”

“后面的爷爷”是住我家后面那栋房子里的李爷爷。

旁人总说李爷爷爱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周围的小孩见了都不敢接触他。

可他对我很好,每次见着我都会招呼我去他家吃饭,给我夹大块的肉。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回想从语文课本中学到过的“生离死别”。

课本没有告诉我离别的意义,只教会我死亡是一件正常的事。

第二天下午,我按例搭乘着开往市区的客车返校。

客车缓慢地开出小镇,山村景色从窗边掠过,我突然就流下了眼泪。

以前的这个时候,李爷爷都会挑着扁担从菜园回家,站在马路边目送我离开。

每次我都会隔着窗户跟他挥挥手,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这一次,他没有出现,我望着窗外的风景,很是陌生。

要如何跟自己解释“一个人永远地消失在你的生命里”这件事呢。



十几岁的时候我便能接受人类的生老病死,却接受不了离别。

当我意识到再也见不到他时,最后悔的是没有同他好好告别。

此后,我像个大人一样,在老一辈的葬礼上沉默、无言。

目送逝者厚葬入土,转身深吸一口气,再也不回头。

然后在一些很平常的日子,忽然流出泪来。

他们离去时,我都没有哭,好像没有特别难过。

直到某天,庭院里的老梨树结了果。

我坐在木头板凳上望着它,一阵悲痛侵袭而来。

原来大人的告别也充满了无所适从。

因为内存不够的缘故,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清理相册。

有一个视频保存了很久,一直舍不得删。

是朴树在一个节目现场的录制片段。

他一身朴素,站在麦克风前演唱《送别》。

演唱时,他几度哽咽,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唱到“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这一句,他已经失控,直接泣不成声。

第一次看到这个视频时,我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有很多人,离开了就再也没有回来。



《送别》背后的故事是初中地理老师告诉我们的:

有年冬天,大雪纷飞,好友许幻园站在门外喊出李叔同和叶子小姐,说:

“叔同兄,我家破产了,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挥泪而别。

李叔同看着昔日好友远去的背影,在雪里站了整整一个小时,连叶子小姐多次的叫声,仿佛也没听见。

随后,李叔同返身回到屋内,把门一关,让叶子小姐弹琴,他便含泪写下: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我偶尔会在黄昏的时候想起那堂地理课。

年轻的地理老师在讲台前意气风发。

他激动地同我们回忆大学时光,聊李敖,聊李叔同。

后半堂课,他问有没有哪位同学会唱《送别》。

坐在角落的高个子女生踊跃举手,站起来一句一句地教我们。

快下课的时候,夕阳光线斜斜地穿进教室。



我们望着黑板上的歌词,认真地唱道: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后来我和同学们的故事就是“各自奔天涯”。

也许从我记事的那一刻起,“送别”就成了生命中永恒的难题。

有人说:“其实真正的送别没有长亭古道,没有劝君更尽一杯酒,就是在一个和平时一样的清晨,有的人留在昨天了。”

我想,我可能这辈子都无法正视人世间的别离。

无论是谁来过一场,总能在我的心里留下一个烙印。

即使人生就是一场又一场的迎来送往。

只是,下一次,我希望我能好好地跟他们说一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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