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司空见惯”这个词大家肯定都见过用过,也有不少人知道其中的“司空”指的就是古代的一种官职。
然而你知道这里的“司空”指的是谁么?估计大家心里都在想我怎么会知道,但实际上大部分人确实认识这个人,绝对听过他的诗。
这位司空就是写下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李绅,但是他见惯的事绝对彻底颠覆你对他的印象。
一、李家赴宴
“司空见惯”最早出自唐朝《本事诗》这本书,其中记载了刘禹锡有首诗写道:“司空见惯浑闲事,断尽江南刺史肠。”
后人觉得这个“司空见惯”用得实在精妙,于是就当作固定搭配沿用了下来,苏轼的《满庭芳》中就有一句“人间何处有?司空见惯,应谓寻常”。
那么刘禹锡为什么要写这么一首诗呢?这就要说到他在苏州遇见的事了。
刘禹锡本身就是在苏州出生的,因此在经历了官场贬谪之后,他就回到了苏州老家暂作休整,调整一下自己的身心状态。
当时苏州的刺史是有着司空官职的李绅,他就非常仰慕刘禹锡的才学,毕竟刘禹锡只是在官场上被贬了,但他在文坛上的地位依旧高着呢。
李绅也是当时文坛上相当有名的一个人,毕竟他和元稹与白居易可是志趣相同的朋友,可见他的才学也不会差。
不仅如此,李绅也是有着传世名作的,《悯农二首》不仅在后世人尽皆知,在当时也是人人追捧的名作。
因此刘禹锡面对李绅的主动结交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于是李绅就主动邀请刘禹锡前来自己家中一聚,并准备了隆重的宴席。
两人同样是在官场沉浮的,并且还有着相似的文学追求,刘禹锡和李绅畅谈了之后,连心中被贬谪的郁闷都舒畅了不少。
李绅家中还是比较富裕的,因此养了不少歌伎,就是为了让她们在这种招待客人的宴席上献歌献舞欢腾气氛。
这在我们现代人看起来荒谬,但其实在古代社会,但凡有点社会地位的人都会这样做,这其实只是主人家的待客之道罢了。
因此李绅和刘禹锡两人在宴席上一边观赏歌舞,一边饮酒对诗,可谓是主宾尽欢,让刘禹锡也对这位新友印象很不错。
巧的是,李绅和刘禹锡其实还是同一年出生的,因此这就更加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李绅在刘禹锡面前也更加放得开了,甚至让歌伎去给刘禹锡劝酒。
没想到这却刘禹锡瞬间不快,因为古时候自家养的歌伎只是表演歌舞而已,她们只是贡献才艺,而不是贡献姿色的。
更何况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人家都是非常重视自己的名望口碑的,绝对不会在招待客人的宴席上做出这么轻浮的行为。
刘禹锡原本还觉得李绅是自己的同道中人,但是这么一来,他就开始重新审视李绅的是否值得结交了。
二、本性暴露
事实上,李绅的人品确实不怎么样,虽然他写了《悯农》这关心百姓疾苦的诗,但他实际上自己就是那种鱼肉百姓的酷吏。
他的生活豪奢这都算是小事了,毕竟他有钱怎么花是自己的事,但是他当官的时候对百姓压榨到老百姓纷纷出逃,这就说明他当官实在是太让百姓害怕了。
不仅如此,他这人还相当凉薄无情,他发家之前家境不是很好,但是有个叫李元将的人对他却非常重视,因此李绅也将李元将认作了叔叔。
在李元将的帮助下,李绅逐渐飞黄腾达,逐渐也就不再和李元将来往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虽然显得很忘恩负义,但倒也不止他一人如此,问题就在于李元将有事要求李绅的时候,李绅反而开始拿乔了。
李元将知道自己是在求人,因此开口的时候就不敢托大,直接自称为“愚弟”,这姿态放得相当低了。
然而李绅却连理都不理他,急得李元将又给自己降了一辈,自称为“侄”,但是李绅白眼一翻还是不吃这一套。
最后李元将只能连脸面都不要了,直接叫李绅爷爷、自称是“孙子”,简直是就差跪下求他了,这才让李绅勉强满意了。
这些都是闹得比较大的事,还有像什么纵容家仆打人、欺凌官吏等等恶行,多得数都数不过来,因此李绅在官场上名声一直都不怎么样。
刘禹锡其实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这些事,但是人家诚挚邀请你来结交,他总不能冷眼待人吧?更何况李绅在他面前的表现相当克制。
所以刘禹锡就一直可以忽略了这个问题,和李绅谈笑风生地交谈起来,直到李绅让自家歌伎来劝酒,这才让刘禹锡瞬间清醒了。
但李绅的荒谬还不止于此,他有意加深与刘禹锡之间的交情,竟然笑着说要将这劝酒的歌伎送给刘禹锡!
虽然说刘禹锡官运不怎么顺畅,但他自认为是个威武不淫、贫贱不屈的君子,因此对于李绅这样轻浮的行为简直是火冒三丈。
但是他刚被人家招待了一通,这时候直接撕破脸岂不是显得他不会做人了?于是他灵机一动,就想出一个法子。
三、作诗讽刺
大家同样都是文坛中人,唐朝也有作诗来进行人情往来的传统,于是刘禹锡就主动提出要为此事作诗一首来感谢李绅。
李绅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意外收获,因此忙不迭答应下来了,毕竟说刘禹锡的才学还是比他要高上一截的。
只见李绅让人为刘禹锡住备好了纸墨笔砚之后,刘禹锡只是略加思索,随后就文不加点地流畅写出了一首《赠李司空妓》:
高髻云鬟宫样妆,春风一曲杜韦娘。
司空见惯浑闲事,断尽苏州刺史肠。
这首诗虽然看上去是送给这位歌伎夸赞她的,但实际上显然是送给这位“李司空”,也就是李绅的。
刘禹锡写好之后,李绅赶忙来看,只看前两句,还让他洋洋自得,毕竟这么美丽又才华横溢的一个女子正是他李家教养出来的。
然而看到后两句的时候,李绅的表情就变了,因为这两句对他的讽刺意思实在是太不加掩饰了。
刘禹锡说你李司空对这些绝色佳人、管弦歌舞见惯了,但是我这曾经将百姓放在心上的苏州刺史见了这些享受之后,实在是肝肠寸断啊!
前文说了李绅就是这么个鱼肉百姓的酷吏,因此刘禹锡这一句正是讽刺李绅家这些纸醉金迷都是建立在百姓的痛苦之上的,你有什么脸面寻欢作乐?
再结合当时的时代背景,就会发现刘禹锡骂的更脏了,当时处于晚唐时期,整个国家都是摇摇欲坠的危亡状态。
然而像不只是李绅,还有很多朝廷重臣都是这样沉迷在享受之中,完全不顾国计民生,实在是自私又失职。
刘禹锡不只是看不起李绅一个人,而是看不起所有不干正事的官吏,更恨很多像自己这样忧国忧民的人反而不得重用,实在是暗无天日。
结语
李绅看了这首诗之后简直七窍生烟,然而刘禹锡却哈哈大笑着坦然地离开了李绅家,此后这首诗传开来,于是人人都开始用“司空见惯”了,李绅也永远被钉在了耻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