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蒙山顶上品甘露‖管恒庆

蒙山顶上品甘露

管恒庆

“扬子江中水,蒙山顶上茶”,是咏茶诗文中最为著名的一对茶联。据说,从前的茶馆多以此茶联挂在门口作为招牌,足见蒙山茶的历史悠久和地位之高。唐代诗人白居易一辈子都嗜好当时已入贡皇室的蒙山茶,晚年时期所著《琴茶》诗里就有吟咏蒙山茶的著名诗句:“琴里知闻惟渌水,茶中故旧是蒙山”,非常典型地表现了他对蒙山茶、渌水曲的挚爱之情。其后一联“穷通行止长相伴,谁道吾今相与还”,无论穷途潦倒,还是一帆风顺,无论窝居休闲,还是仕途旷达,都是“渌水曲”和“蒙山茶”两位老朋友与他长伴不离。唐宋时期的刘禹锡、孟郊、苏轼、陆游等著名文人和明清时期的文人都留有吟咏蒙山茶的大量作品,足见大家对蒙山茶的喜爱。

雅安市名山区蒙顶山茶园(图源:雅安市名山区人民政府网)

未成曲调先有情,敬山敬水敬茶祖。

蒙顶山,又称蒙山,是世界茶文化发源地,也是茶马古道的起点。它横亘于四川雅安市名山区西北侧,山势北高南低,延伸至雅安境内。蒙顶五峰环列,状若莲花,最高峰上清峰,海拔1456米。雅安有雨城之名,又有“雅安多雨,中心蒙山”之说。蒙顶山因“雨雾蒙沫”而得名,这里常年雨量达2000毫米,古称“西蜀漏天”。古代天文学家袁天罡认为:蒙顶山地处“天道循环、水之大汇、气之大聚”的中心穴位,这里给人类生存、万物生长提供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传说当年茶祖吴理真在蒙山顶上只种了七株茶树,但就是这七株茶树,却开创了人类人工种茶的历史。人们由此开始研究茶树的驯化、培育、良种化;钻研茶叶的采摘、加工、保管;琢磨茶的煎煮、冲泡;陶醉品饮、鉴赏的雅趣……蒙顶山因此成了中国种茶和茶文化的发祥地之一。吴理真,西汉严道(四川省雅安市名山区)人,号甘露道人,被认为是中国乃至世界有明确文字记载最早的种茶人,被称为蒙顶山茶祖、茶道大师。宋孝宗在淳熙十三年(1186年)封吴理真为“甘露普惠妙济大师”,并把他手植七株仙的地方封为“皇茶园”。因此,吴理真也被称作“甘露大师”。

蒙顶山皇茶园(袁明摄,图源:四川雅安)

若教陆羽持公论,应是人间第一茶。

清代《名山县志》记载,吴理真种下的七株茶树“二千年不枯不长,其茶叶细而长,味甘而清,色黄而碧,酌杯中香云蒙覆其上,凝结不散。”这七株茶树被后人称作“仙茶”。“蒙山有茶,受全阳气,其茶芳香,为天下称道”。蒙顶山茶之所以为世独珍,不仅因为它具有优良的品质,得天独厚的条件,而且制作工艺特别讲究。远在东汉,当地已有“雷鸣茶”“吉祥蕊”“圣扬花”等问世。“名山之茶美于蒙,蒙顶又美之”。唐代是蒙顶茶发展的黄金时期,天宝元年(公元742年)入贡皇室,从此名播神州。更有“蜀土茶称圣,蒙山味独珍”脍炙人口,流芳百世。新中国成立后,蒙顶名茶得到应有的恢复和发展,蒙山茶场运用现代制茶技艺,按照古传贡茶的特点,恢复石花、黄芽、甘露、万春银叶、玉叶长春等名茶生产。改革开放以来,蒙顶名茶更是得到前所未有的发展,产量增长,质量提高,成为百姓挚爱。昔日皇宫茶,今入百姓家。美哉!

蒙顶山茶园(雅安市名山区非遗中心供图,图源:四川日报)

好马配好鞍,好壶泡好茶。

有文记载:“走进蒙顶,在那一片青翠中,只见白色巨壶高卧,巨大的石壶,弯弯的壶口,细流从这里飞出,注入旁边的巨大石质茶碗中。远远望去,仿佛一幅天然斟茶图:白色水汽腾空而起,仿佛热气迎面而来。湖底的流水,自然而然地形成瀑布,自上而下流淌。这,便是蒙山的‘天下第一壶’”。好唯美的画面啊!事实也是如此,一进景区大门,赫然跃入眼帘的就是这“天下第一壶”。这大茶壶直径10米,壶嘴长13米,壶身加壶嘴直径16米,壶高9.8米。“掺茶”从直径4米的大茶碗中漫出,形成落差50米的“茶瀑布”。茶壶、茶碗、茶瀑布,茶树环绕,依山傍水,气势恢宏,与世界茶文化圣山蒙顶山交相辉映,真是别具匠心、巧夺天工之作,让人叹为观止。

蒙顶山天下第一壶(蓬州闲士摄,图源:四川方志图库)

好水伴茶生,蒙泉“甘露井”。

唐代张又新所著《煎茶水记》中说:“水与茶宜者凡七等,扬子江南零水第一”。南零水又称中泠水,位于江苏镇江金山,言即中泠水(扬子江心水)为当时最优质的泉水。蒙顶山没有扬子江中水,但有蒙泉井!蒙泉井位于皇茶园旁,又名“甘露井”,周边有两块石碑侧立。石栏镌刻二龙戏珠,为甘露大师种茶及汲水处。县志记载“井内斗水,雨不盈,旱不涸,口盖之以石”。取此井水,烹茶则有异香。在万般古朴的山林中,天生这口蒙泉井。传说,蒙山的灵气便汇聚于此。因蒙茶仙姑在此羽化,仙气产生灵气。相传蒙茶仙姑为羌江河神之女玉叶仙子,闲游蒙山,见茶圣吴理真种茶治病修活民之行,由怜惜而与吴理真产生爱恋。仙凡结合,触犯天规,河神欲收女儿回宫,奈何仙姑誓死不从,在此羽化为峰,成了现在的玉女峰。一直以来,人们皆口碑相传,说蒙泉井水泡蒙茶,那份清香与醇厚,可以祛除疾病,让身体更加健康。且不论传说真伪,单就那灵气逼人的泉水,已让人满心欢喜地渴望喝上一口。

雅安市名山蒙泉。相传为西汉吴理真种茶汲水处,又称“甘露井”。井侧立有“古蒙泉”和“蒙泉”两碑。井后石壁上的“甘露”二字苍劲有力。此井有盖,井内斗水,雨不盈,旱不涸。古籍载:游者虔礼,可揭石取水,煮茶有异香,若擅自揭开,虽晴日,即大雨(图片来源:雅安市名山区人民政府网)

秀岭峰上品茗香,甘露过唇润心田。

古诗云:“蒙山之巅多秀岭,不生恶草生淑茗”。古人又称蒙山“仰则天风高畅,万象萧瑟;俯则羌水环流,众山罗绕,茶畦山径,异石奇花,时称名胜”。世界茶文化发源地蒙顶山茶,随着南北丝绸之路走向五洲四海。秀美的蒙顶山和这里的极品好茶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于春夏季前往蒙顶山观摩采茶、购茶、赏景、避暑。这里的农家乐也就应运而生,并得到大力发展。经朋友介绍,寻到山上一家叫观景楼的农家乐,不仅菜品好吃,靠路的前院还有品茶、购茶的茶坊,坐在后院楼顶的观景平台上品茗,山上山下的美景尽收眼底,一片苍翠,云雾飘忽,溪涧纵横,山峦浮露,风景如画。终年湿润的蒙顶山,那一片片雾蒙蒙的氤氲,即使是晴日高照,也依然薄纱般的雾气缭绕其中。这里的天气变化也快,一会儿时间,就有可能看到雨、雾、阳光中蒙顶山的不同样子。也许只有在这样清幽的环境中,才能生长出如此淡雅清香的好茶吧!如今的蒙山好茶以黄芽、甘露最为出名,而我尤喜甘露。单就这茶名听起来就特别的甜美、滋润,更何况这茶的恬淡、清爽、秀雅、醇和,是那样的沁人心脾。闲暇时来此避暑,在这样秀美、宁静的环境中,于观景楼里品着淡雅清香的蒙山好茶,读书、遐思、随想……恰似在仙山琼阁之中,涤去了凡尘,甚是悠闲、惬意!千年蒙顶山,仙山孕灵芽。喝一口紧卷多毫、色泽翠绿、鲜嫩水润、香气清雅、味醇甘甜的蒙顶甘露,有一种思绪奔涌而出,也就在那么一瞬间,依稀看到自己奔跑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