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脱离申请已提交,等待主系统审核中。”
久违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主系统已审核,宿主,一个月后您将彻底脱离这方小世界,请做好准备,与此方世界的家人完成道别。”
柳笙歌呆呆地看向窗外,目光却没有聚焦,只是沉默地注视着空无一人的院落。
院子里有两架秋千。
那是丈夫亲手为她和儿子搭建的,曾经留下了一家人许多美好的记忆。
过往的欢声笑语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她不由得有些恍然。
柳笙歌有一个藏了十几年的秘密,她是一个攻略者。
十二年前,她在原世界因为车祸死亡,灵魂绑定了系统,来到这个世界攻略从小便不受宠的安阳王世子穆谨言。
整整十二年,她陪着对方从父母厌弃的孱弱世子,走到了满身荣光的安阳王。
不但完成了攻略任务,也将自己的一颗心赔了出去。
于是在将要脱离人务世界的时候,柳笙歌迟疑了。
她在原生世界中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到了这里虽然还是一个死了亲娘,被父亲和后娘苛待的小可怜,却有了相爱的人。
穆谨言那么爱她,如果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对方一定会疯掉的。
柳笙歌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但她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并不是彻底留下这个世界,只是用积分延迟了十年的脱离时间。
这十年里,她嫁给穆谨言,成为了人人艳羡的安阳王妃,并生下了一个儿子。
穆谨言爱她爱到了骨子里,她怀孕的时候,各种名贵的药材简直如同流水一般往东宫里送,奇珍异宝也随便她挑选。
古代男人大多三妻四妾,他却拒绝了别人送来的舞女美婢。
宁可得罪人,也不愿娶别人家的女儿做侧妃。
对外宣称自己这辈子只有柳笙歌一个妻子,一颗心绝不会分半点给别的女人。
柳家人苛待她,穆谨言大权在握后,第一件事便是为她出气,弹劾柳尚书,让他丢了乌纱帽,一家人只能靠做苦力为生。
有一年柳笙歌染上了天花,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太医也劝他躲远一些,趁早准备后事。
穆谨言却不顾生命安全,衣不解带地照顾她。
并直言如果她有什么事情,自己绝不独活,甚至提前写好了绝笔书。
她烧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高烧奇迹般地退了下去,睁开眼睛便看见穆谨言憔悴的脸和眼下的青黑。
这几天里对方几乎把满天神佛都求了个遍,只希望她能平安。
后来儿子穆子清出生,他没有像其他封建时代的父亲那样做个甩手掌柜,而是把她和儿子都宠到了骨子里,亲自教儿子骑马射箭,读书写字。
有父亲做的好榜样,穆子清也对母妃极为尊重仰慕。
每天从学堂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跑来找柳笙歌撒娇。
告诉她自己今天又学到了什么,仰着小脸等母妃夸奖,还会给她写下单纯稚嫩的诗句。
京城里无人不羡慕柳笙歌,有这样深情的夫君和这样乖顺的孩子。
可就是这么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父子两人,却在成亲后的第七年,和她的继妹柳绘烟有了首尾。
穆谨言在距离安阳王府不过两条街的地方给柳绘烟买了一套宅院。
每隔几天便会带着儿子去与其相会。
她的儿子会向柳绘烟撒娇,也会写诗称赞柳绘烟,甚至甜甜地喊对方“小娘”。
得知这一切的时候,柳笙歌感觉全世界都崩塌了,她再也不愿意留在这个世界。
穆谨言也好,穆子清也好,她全都不要了。
柳笙歌发呆了许久,才慢慢回过神来。
她站起身,将这些年来父子两人送给她的东西全都翻了出来。
有奇珍异宝,也有诗文书画,堆在一起仿佛小山一般。
柳笙歌将值钱的珠宝之类全都打包好,交给了贴身丫鬟,让对方拿去售卖,得到的钱用来救济贫民。
只有一根样式普通的发簪她留了下来。
那是当初穆谨言还势微的时候,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她嘱咐丫鬟:“等到一个月后,再把这根发簪送到我说的那套宅子,交给里面的女主人,并把这封信也给她。”
那封信上只写了一句话。
“如你所愿,夫君也好,孩子也好,我全都让给你了。”
那些父子两人给她写的诗与画的画,全都被她丢进火盆里,燃烧成了灰烬。
烧到最后一张时,院子里突然响起了稚嫩的童声。
“母妃,你在烧什么呢?”
柳笙歌豁然抬头,只见穆谨言和穆子清父子两人不知何时出现了院子门口。
手里还拎着从外面给她带的吃食与小玩意。
第二章
穆子清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把手里的糖葫芦递给她,笑嘻嘻地道:
“母妃一直待在王府,好久没有尝过民间的小吃了吧,这是子清和父王特地为你带的。”
“你在烧什么东西啊?”
柳笙歌看着火盆里化为灰烬的画作,淡淡道:“没什么,一些废纸罢了。”
穆谨言走过来,将她拉入自己的怀抱中,低下头轻轻在她发间落下一吻,而后把手中色彩鲜艳的面人塞入她手中,眼底有些歉意。
“笙笙,是不是我单独带着子清出去,没有带你一起,你生气了?”
“这次出去得急,忘了告诉你,我们是去拜访一位大儒,那位大儒脾气古怪,不愿与女子打交道,我才没有带上你。”
还真是会编,她倒是不知道,柳绘烟什么时候成了大儒。
这父子俩要去外面的家,当然不方便带着她这个“外人”了。
柳笙歌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敷衍道:“子清的学业更重要,我不在意的。”
闻言,父子俩放下心来,和她一起进入了屋子里。
结果刚一进去,他们便愣在了原地。
只见原本被装点得华丽又不失温馨的房间,此刻变得空空荡荡。
那些穆谨言搜罗来的珠宝摆件全都消失不见,他们写给她的书画也都被取了下来。
穆谨言的心中顿时生出几分慌乱:“笙笙,我们送给你的那些东西都到哪去了?”
穆子清也可怜巴巴地抱住她的腰:“母妃,子清给您画的画您都丢掉了吗?”
柳笙歌拉开他的手,不咸不淡地道:
“最近青城发大水,那些珠宝首饰都被我卖掉,拿去救济灾民了。”
“至于书画,不过是收起来了而已,刚好腾出空来挂新的。”
这段时间青城的确是在发大水,许多灾民无家可归,都聚集在了京城郊外,有许多达官贵人开仓放粮救济灾民。
穆谨言松了口气,抱着她开玩笑道:“我家笙笙不愧是安阳王妃,果真是菩萨心肠。”
儿子也满眼孺慕之色,夸赞道:“母妃真是美丽又善良,子清要以母妃为榜样!”
菩萨心肠吗?
她讽刺一笑,的确。
毕竟就连曾经欺辱过她的继妹要抢她的夫君孩子,她都让了出去。
古代的孩子要比现代的早熟许多,穆子清才五岁,便已经有了自己的院子,要单独睡觉了。
入夜后,小孩依依不舍地拽着柳笙歌的衣袖,奶声奶气道:“母妃,子清舍不得您,想和您一起睡。”
穆谨言霸道地抱着她,摆了摆手:“去,这是我媳妇,等你长大后自己找个媳妇一起睡去。”
换作以前,柳笙歌肯定要跟他们笑闹一番。
如今却没有了心思,只是冷淡地自己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父子俩还在吵闹,过了半天无人回应,才发现她已经睡下了。
就在这时,院子外突然传来了通报声。
父子两人对视一眼,确定她睡着后,轻手轻脚地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说话声,一个小丫头细声细气地道:
“安阳王殿下,姑娘说了,她知道两位爷最重要的永远只有安阳王妃,她不敢奢求取代安阳王妃的位置,只是想要能多陪陪两位。”
“今天晚上姑娘发了烧,还在惦记着要给小殿下纳个鞋底……”
穆子清顿时着急道:“父王,父王,小娘都生病了,我们就去看看她嘛!”
穆谨言压低声音,训斥道:“小声些,当心把你母妃吵醒了。”
小孩急忙捂住嘴,片刻后又嘟哝道:
“可子清真的很想小娘,难道父王不想她吗?小娘发了烧,自己一个人多可怜呀。”
穆谨言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道:“好,我们去。”
“记得嘴巴严实些,千万别让你母妃知道了……”
外面的声音逐渐远去。
柳笙歌闭着眼睛,泪水却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滑落下来,打湿了枕巾。
走吧,都走吧。
这样,她离去的时候就不会再有半分心软了。
第三章
父子两人这一去便是整整一夜。
柳笙歌起床时,没有看到两人。
她也未感到惊讶,只是平静地洗漱完毕,一个人在房间里用了早膳。
穆谨言身边的小厮跑过来,小心翼翼地道:
“启禀王妃,安阳王殿下命奴才告诉您一声,今早陛下急召,殿下先走了,您莫要多想。”
她没有拆穿这拙劣的谎言,只是淡淡点头,然后出了安阳王府。
柳笙歌直接来到了自己名下的铺子,把所有的产业都集中处理,卖了出去。
卖掉的钱,她打算用来购买药材和粮食,救济那些无家可归的灾民。
脱离世界之后,她会直接从这里消失。
至于这具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死去的身体,则是会瞬间腐化消失,连一丝灰烬都不剩下。
柳笙歌名下的产业不少,一开始是穆谨言送的。
后来她以此为本金做大做强,如今也有了不菲的财富。
她离开之后,这些财富不是便宜了柳家人,便是会被那父子俩拿走。
与其这样,还不如全部捐出去。
购买完粮食之后,柳笙歌又来到了药材铺,打算与药铺老板商量一下大批量购买药材的事情。
谁知刚到这里,便迎面撞上了一起抓药的三人。
柳绘烟咳嗽了两声,穆谨言便忙不迭地轻轻拍打她的背部,生怕她呛到。
穆子清也在一旁贴心地递上手帕,俨然一副阖家欢乐的温馨景象,好像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
可偏偏她打破了这份温馨。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听到柳笙歌声音的那一刻,父子两人脸上闪过明显的慌张之色。
穆谨言立刻松开了怀里的柳绘烟,后退一步,穆子清也瞬间把手帕收回袖子里,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柳笙歌走过去,不咸不淡地扫了丈夫一眼:“你不是派人告诉我,你被陛下传去商讨政事了吗?”
视线又凉凉地落在儿子身上:“你似乎是去大儒那里读书了?”
穆谨言慌忙道:“笙笙,你听我解释。”
“我从陛下那里回来后,想着先去接子清回府,碰巧遇到你妹妹晕倒在路边。”
“把她带到医馆救醒了才知道,她已经病了两天,却一直没有钱买药,所以就好心带她来药铺买些常用的药材。”
穆子清也可怜巴巴地拽着她的袖子,解释道:“母妃,小姨毕竟是你的妹妹。”
“父王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帮她一把的,你最善良了,不要生气好不好?”
见状,柳绘烟又咳嗽了几声,苍白着一张脸,楚楚可怜地道:
“姐姐,以前都是我不好,被母亲唆使,才会处处针对你。”
“我现在真的知道错了,纵然病死也是我罪有应得,姐夫和子清也是好心罢了,求你千万不要因为我而生他们的气。”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可细品之下,话里话外都充满了让人不舒服的意味。
柳笙歌讽刺一笑:“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们这么着急做什么?”
“还是说,在你们眼中,我就是那种小肚鸡肠,无理取闹的女子?”
穆谨言面色一僵,勉强地扯出一抹笑:
“怎么会呢,我家夫人是天底下最大度的女子了,谁敢说你小肚鸡肠,我第一个不饶他。”
就在这时,药铺的伙计抱着刚包好的药材上前来,开口道:
“安阳王殿下,您要的药材打包好了,这是可是百年的何首乌,保管服下之后,这位姑娘的脱发之症药到病除!”
柳笙歌眉头一挑:“原来脱发也会让人晕倒啊,真是长见识了。”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陷入了尴尬之中,几人的面色都有些僵硬。
穆子清转了转眼珠,开口打破这份寂静:
“父王,母妃,子清好饿,想要去百花楼吃饭!家里厨子做的那些菜我早就吃腻了!”
穆谨言也默契地略过了刚才的话题,几人一起坐上马车,去往城中最大的酒楼。
快到的时候,他才突然反应过来,看向自己的王妃。
“笙笙,你来药铺做什么?你生病了吗?”
柳笙歌嘲讽地弯了弯嘴角。
都过去这么久了,才想起来问一句,夫君还真是“关心”她啊。
她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柳绘烟,似笑非笑地道。
“一个与我交好的姐妹最近郁结于心,也有些脱发之症,我打算来帮她也买一些何首乌呢。”
第四章
马车内的气氛顿时有些凝固。
穆谨言还想再说些什么,车身的晃动便停了下来,车夫在外面道:“殿下,百花楼到了。”
一行人进入了百花楼。
作为京城最奢华的酒楼,普通官员想要在这里吃饭,都要提前半个月预约。
但穆谨言作为安阳王,自然是有几分特权的。
他刚一进去,不用多说话,小二便忙不迭地接引着他们来到了二楼的包间内。
刚一落座,穆谨言便拉着柳笙歌的手嘘寒问暖,还亲自为她倒了杯热茶。
看上去简直就是个绝世好夫君,放在古代,打着灯笼都难找。
直到酒楼的老板推开门,笑容满面地行礼。
“安阳王殿下,您上回和夫人一起来的时候,咱这里那道恩爱夫妻必点的永结同心食材不够了,给您换成了白头偕老。”
“为了表示歉意啊,这次咱们再送您一份比翼双飞,加上您已经点过九次永结同心这道菜,大厨特意做了改进版,保证您和王妃吃得更舒心。”
说着,他看向柳绘烟,谄媚道:“王妃,您尝尝看?”
此话一出,却没有得到他想象中的褒奖。
整个包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每个人的面色都极为难看。
直到柳笙歌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似笑非笑地道:
“好一个永结同心,白头偕老,比翼双飞。”
“贵店的菜名真是让人赞叹。”
穆谨言终于回过神来,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
他一把掀翻那道造型精致寓意美好的菜肴,冷声斥责道:“满口胡言!”
“你这个瞎了眼的蠢货,好好看清楚,她只是本王的妻妹,这位才是安阳王妃!”
“哪来的九次?本王是第一次带着王妃和世子来百花楼用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百花楼老板吓得一个哆嗦,眼神在柳笙歌和柳绘烟身上打了个来回,面露惊恐之色。
“这,小人不知,小人不知啊!还请安阳王恕罪!”
他哆哆嗦嗦地跪下来,被穆谨言一脚踹了出去。
“滚!别再让本王看见你!”
老板忙不迭地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带上了包厢的门。
包间内再次安静下来,穆谨言面色僵硬,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自然一些,笑道:
“笙笙,你千万别多想,我真的是第一次来这里。”
“那个蠢货我看是老眼昏花了,连人都认不清楚,简直是一派胡言,本王稍后就命人挖了他那对招子!”
穆子清也扑过来,讨好地拽住她的衣袖摇了摇,眼底一片真挚:
“母妃,子清可以发誓,父王说的都是真的!”
柳绘烟看着父子两人都围绕在柳笙歌身边,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妒忌和憎恨。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中,用力到指尖泛白。
她深吸一口气,露出柔弱又讨好的笑容来:
“姐姐,姐夫说得对,我在今天之前从没和姐夫说上过几句话,怎么会跟他一起来酒楼呢?”
“你千万别生气,不要因为我而心生猜疑,破坏了你们之间的关系。”
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三人,柳笙歌无声地弯了弯嘴角。
他们才刚进入百花楼,根本不用预订,小二便接引一行人进入了固定的包厢内。
可见这间包厢早就被穆谨言花钱长期定下来了。
上菜的时候也是,穆子清直接拿过点菜的单子,熟练地划了几笔便点好了菜。
哪里是从没来过的样子?
她没有争辩,只是平静地道:
“百花楼的老板年纪也不小了,一时看错也正常,何必难为老人家呢?”
“放过他吧,我们吃饭就好。”
说完,她便想动筷子,可看向满桌子的菜肴,却发现根本没有自己能吃的。
桌上的全都是牛羊肉,而她最讨厌吃牛羊肉,唯一的一道鸡块还加了花生,她对花生过敏。
柳家还没倒台的时候,柳绘烟最喜欢的就是各色牛羊肉了,经常弄得满院子都是味道。
每到这时柳笙歌就要躲得远远的,因为闻久了会想吐。
见她的筷子停在半空,穆谨言刚要开口,便想到了什么,顿时面色一僵。
“对不起,笙笙,刚才是子清点的菜,小孩子忘性大,一时间忘了你不吃这些,我现在就让小二换一桌菜。”
柳笙歌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了。”
最终满桌子菜她也没有吃进去一口,只是勉强喝了些茶水。
午饭结束后,一行人走出了酒楼。
正准备上马车的时候,却听见不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街道上乱成了一锅粥。
柳笙歌愣了一下,霍然转头,只见一匹失控的骏马正朝这边飞奔而来!
“绘烟!当心!”
“小娘!快躲开!”
一大一小两声喊在耳边响起,叫的人却都不是她。
手臂上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柳笙歌被撞得重重摔了出去。
昏迷的前一刻,她分明看见那对父子直接略过她,满脸紧张地把柳绘烟护在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