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在我们农村老家,一对夫妻无论生了几个女孩,只要没生到男孩,就会接连不断地生,直到生了儿子为止。
以前,我认为那些人太重男轻女,认为他们这样的行为很愚昧,明明家里那么穷,还为了要一个男孩,接连不断地生孩子,让本就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
然而前不久,当我回到老家,参加了一位村民的葬礼之后,眼前的场景,让我终于明白了,为何有些人那么执着于生儿子。
除夕的前一天,我开车带着老婆和女儿回到了农村老家,跟父母和兄弟姐妹一起欢度春节。第二天,邻居张大爷去世了,我们都去参加了张大爷的葬礼。
张大爷是一个苦命人,他一辈子勤扒苦做,省吃俭用的,兜里的钱,却从未超过三位数。
他和张大妈一共生了五个孩子,前四个都是女儿,怀上第五胎的时候,张大妈都已经是五十岁的人了。
由于兜里没钱,张大妈没去医院生产,而是请来了村里的接生婆,张大妈生了许久,孩子也没生下来,因为孩子的脑袋卡在产道那里下不来。
接生婆想尽了各种办法,孩子始终下不来,眼看着张大妈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床铺上也是血流成河,接生婆很害怕,她接生了那么多的产妇,这样的情形,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她快速地跑出卧室,对正在门外守候的张大爷哭喊:“快叫救护车,你婆娘难产大出血,已经快不行了......”
听说老婆快不行了,张大爷急得满头大汗,快步冲进卧室,看到已经气若游丝的张大妈,此时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床上、地上,到处都是流淌的鲜血。他慌乱地哭嚎:“婆娘,你不能死啊!你若是死了,四个孩子咋办?”
接生婆叫了救护车,把张大妈送到了医院。到了医院,经过紧急抢救,张大妈肚子里的孩子活下来了,但她却永远停止了呼吸。
张大爷盼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把儿子给盼来了,但儿子的妈却为此送了命,张大爷哭得肝肠寸断,感觉天都塌了。
人死不能复生,既然事已至此,张大爷只能认命。为了养活儿子,张大爷每天都拼着命地干,盼着儿子快点长大,给他娶妻生子,他这辈子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张大爷没生儿子之前,很多事情他明明占着理,却不敢跟人争辩,因为人家有儿子,有帮手,他没儿子,没帮手,打不过人家,只能认栽。
儿子出生以后,随着儿子一天天长大,张大爷的底气也越来越足。村子里再没人敢欺负张大爷,没人敢挖他家的菜,占他家的地,张大爷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做人。
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早日给儿子娶媳妇,让张家的姓氏传承下去。为了给儿子筹娶媳妇的钱,四个女儿出嫁的时候,张大爷都找男方要了高额的彩礼。
他用嫁女儿收到的彩礼钱,给儿子盖了一栋三层小楼,作为他的婚房。眼看着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可是,儿子却突发心脏病,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视若生命的儿子没了,张大爷悲痛欲绝,哭得肝肠寸断,茶饭不思。那天,张大爷强打起精神,去菜地里浇水,看到邻居李大爷正在扯他家刚长出来的嫩黄瓜。
黄瓜刚长出来没几天,嫩得能掐出水来,张大爷自己都没舍得吃,打算过几天拿到市场上卖个好价钱。
他自己都没舍得吃的黄瓜,却被李大爷掐了一大筐,张大爷气得火冒三丈,一把扯住李大爷,让他赔自己的黄瓜。
以前,张大爷儿子在的时候,李大爷还有所忌惮。现在,张大爷的儿子没了,李大爷再也没有了忌惮,用力把他推倒在地。
张大爷很气,从地上爬起来,跟李大爷扭打起来。这时,李大爷的儿子快速跑过来,两个人一起对张大爷拳打脚踢,把他打得哭爹喊娘的,特别惨。
张大爷损失了半篮子黄瓜,还被狠狠地揍了一顿,回到家,张大爷越想越气,用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张大爷的葬礼,由于没儿子操持,办得也极其凄凉。我们去张大爷家的时候,屋子里冷冷清清的,既没请人哭丧,也没办任何仪式,葬礼办得极其潦草。
从张大爷的葬礼回来后,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晚上躺在老家的炕上,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看到张大爷去世前后的凄凉惨景,我终于理解了,理解了他那么穷,还要拼死拼活地生儿子的原因。
随着社会发展的进步,以后一定会慢慢改变。社会在进步,人的思想观念也在进步,以后,像张大爷那样,不懂得用法律的武器维护自己权益的人也会越来越少。那些陈旧的重男轻女观念,终将被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