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88年的夏收季节，我刚从技校毕业回到农村，正赶上村里最忙的时候。
村长赵德明是我爹的老战友，看我整天游手好闲，就叫我去帮他家收麦子。
那时候，能借到收割机的人家都是运气好的。
我们村就村长家有一台，所以他家的麦子总是最后收。
等别人家都收完了，他才有空收自己家的。
02
赵德明除了当村长，还在公社当会计。
他爱人早年得病走了，就生下一个女儿赵秀芝。
那年秀芝刚从师范毕业，在村里小学教书。
“卫国啊，你就在我家住一晚上吧。”
收完麦子天都黑了，村长拉着我的手说。
“明天一大早我们把麦子都运到场里去。”
03
村长家是栋青砖大瓦房，上下两层。
楼下堂屋两边各一间卧室，楼上也是。
秀芝住楼上西边那间，我被安排在楼下东边。
那晚上睡得早，躺在床上听着知了叫，想着明天还得早起。
迷迷糊糊间，突然听见房门响。
04
我以为是村长起夜，也没在意。
谁知道床边突然坐下一个人，借着月光一看，竟然是秀芝！
“爹，我做噩梦了。”
她小声说着，掀开被子就要躺下。
我吓得差点叫出声来，赶紧往墙边挪。
秀芝这才发现床上躺的不是她爹，“啊”地一声跳了起来。
05
“谁！”
村长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走廊上亮起了煤油灯的光。
秀芝吓得站在那里不敢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村长推开门，看到这场面，先是一愣，接着板起了脸。
“爹，我、我走错房间了。”
秀芝低着头，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06
“怎么回事？”
村长看着我。
我赶紧解释：“叔，我刚躺下没多久，秀芝就进来了。她以为这是你的房间。”
村长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说：“卫国啊，你得负责。”
“叔，我真没碰她啊！”
我急得直冒汗。
07
“我不是这个意思。”
村长的脸色缓和下来，“我是说，既然这样，你干脆娶了秀芝吧。”
“啊？”
我和秀芝同时惊呼。
“你们年纪相仿，都念过书。卫国你爹是我的老战友，我看你这孩子也老实。秀芝从小没了娘，我总担心她嫁不好。”
08
秀芝红着脸跑上楼去了。
我坐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叔，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今年二十三，秀芝二十一，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
村长说着点起了一支烟，“再说，你小子不会暗地里就喜欢我们秀芝吧？”
09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其实村长说对了，我早就偷偷喜欢秀芝。
每次看到她骑着自行车去学校，红裙子在风里飘，我的心就扑通扑通直跳。
只是我家条件不好，爹是残疾军人，全靠我和娘种地过活。
我哪敢想这些。
10
第二天一早，我正要走，村长把我拦住。
“卫国，你先别走。”
他转身上楼，没一会儿拽着秀芝下来了。
秀芝低着头，脸红得像熟透的柿子。
“你们两个，谁先开口？”
村长笑眯眯地问。
我看了看秀芝，深吸一口气：“秀芝，我、我喜欢你。”
秀芝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我也喜欢你。”
村长哈哈大笑：“好！这事就这么定了。卫国，下周我去你家提亲。”
后来我才知道，秀芝那天根本没做什么噩梦。
她早就发现我偷看她，也暗暗喜欢上了我。
那天晚上，是她故意走错房间的。
她爹也知道这事。
这老战友，和我爹一样，都是爱女儿的好父亲啊。
这一晃，都三十多年过去了。
现在我和秀芝的孙子都会打篮球了，但每次想起那个夏夜，我的心还是会扑通扑通直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