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吃了过多的反季节食品,喜鹊神经搭错线,用声音衔走残冬的一块块石头。
如粉的云,如丝的雨,带香的风,挤上一列列开往春天的动车。
草,联袂跳高、葱茏。用绿推着一座又一座山,昼夜兼程。
从田间、野陌揭竿而起的油菜花,组织一次次集团冲锋、突击,攻城略地,在山顶、云端,舞动千万杆黄旗。
李花留白,低吟翠碧;桃花心动,浅唱鹅黄。
无论是什么花,每一朵的内心都自动生成像黄河般的壶口。
只要你对她微微笑,点点头,伸伸手,呵呵气,送秋波,仿佛就有一万匹野马,朝你呼啸奔腾。
一群群白鹭,推搡、互怼,把一棵棵刚长出新叶的树,站成了白头……
憋气的字词,蹦出诗人的笔尖,在纸上拉帮结派,嚷嚷剪刀石头布,决定哪个偏旁做迎春的老大;标点和符号抓阉,决定哪个部首做闹春的主角……
闹嚷嚷的春天,闹出沸腾的春意,闹出活色生香的人间。
在没有雪的冬日里,风把《沁园春 雪》朗诵得纷纷扬扬;长城内外接力,雪被读得:山舞银蛇,原驰蜡象。
下雪好呀,飞起玉龙千万万,冻死苍蝇正是时!
下雪太好了!所有的物象、物景,都被皎洁、提纯。彻头彻尾的洁白,为逝去的一切,披麻戴孝。
给雪意,加一勺蜂蜜;给雪梦,修一条栈道;给雕冰镂雪者,锚一根顶天立地的骨头。
此时,一只蝼蚁,也能载动绵延不绝的雪山。
行囊里,装上两只茶杯、酒杯就足够。杯子用久了,在开水里煮一煮,然后喷上碘伏,为时间与时代消毒。
在雪中栽花,扫码,有一种思念,从未停止吟唱;有一种思绪,让人有望眼欲穿的永恒;有一种幽闭,在没标点的段落里流泄、标举。
好梦,不一定要有好的被窝。榻前的剪水明眸,轻鸣华翎,期待的春天,招个手就到跟前。
灌满日晖、月色的文字,为你,为我,为他,浇灌打蔫的旅途。
每个人,都是一条自然界的河流,西上或北去,都要回归大海。如果彼此无法透过水面的冰层,看见河流的传说,就无法读出对方血管中的激情与澎湃。
56个民族,56个声部,每联袂朗诵一次《沁园春 雪》,便是:试看今日之乾坤,竟是谁家之天下……
头顶上的三尺是神,脚底下的三尺是鬼。所以人,爱装神弄鬼。
垃圾食品横行。凹陷的肚脐太多了,隆起的肌肉太少了。
架子,是名人的标配。那是对不够高大的名人而言的。真正的名人,一生用尘埃自醒;虚名者,用架子构架一生。
春回大地,连最咸的大海,也会发芽、开花。
人将瞬息,抬上最高的山峰之上,夕阳也会把他镀成黄金。
恭维女人的男人,嘴角总溢出乳汁般的句子。
风,从不会在一个地方登记停留。疾风、劲风,为人世,凿穿一个个不用弓腰出行的洞口。
没有香气的花,连风都懒得亲近。
不知有多少人在菩萨面前坦白交代,请求原谅今天之前所有的犯错。离开之后,依然故我。
今年春去,又有明年。莫叹牛山横在路上,风物宜放眼!多少沽名钓誉事,都不及、与月乐圆花乐放;终不似、一瓢簟一野鹤一云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