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汇国际视点｜德国大选牵动各方神经，联盟党能否带领德国变革？

当地时间2月23日，德国举行新一届联邦议院（议会下院）选举。在本届联邦议院选举中，有4个政党最受德国民众关注，分别是由基督教民主联盟和基督教社会联盟组成的联盟党、总理朔尔茨所在的社会民主党（社民党）、德国绿党及近年来上升势头最强的民粹政党德国选择党。

德国大选之所以牵动各方神经，不仅在于德国新政府能否带领德国经济走出连年萎靡的泥潭，还在于作为欧盟内最大经济体，新政府能否重拾德国在欧盟关键事务上的号召力与话语权，尤其是能否与法国一起团结欧盟成员国，携手应对欧洲在乌克兰危机和谈进程中滑向边缘位置，以及特朗普执政下美国与欧洲之间日益凸显的裂缝。

延续政党体制碎片化格局

出口民调显示，联盟党在选举中得票领先，其得票率与此前民调数据基本持平，达到29%，成为第一大党，其总理候选人默茨有望接替朔尔茨，出任德国新一任总理。处在第二位的是德国选择党，得票率飙升到了19.5%，与上届的10.3%相比几乎翻倍。排在第三位的社民党得票率16%，这个在上届选举时拿下25.7%得票率的最大党，经过三年多的执政已经大幅缩减。排在第四位的是绿党，其13.5%的得票率相对于上届选举的14.8%出现了微跌。在小党中，左翼党顺利进入联邦议院，此次选举总体上延续了德国政党体制的碎片化格局。

对于联盟党而言，接下来需要谈判确定联合执政伙伴。在大选前的民调中，受访者最期待的组阁形式是大联合政府，即联盟党与社民党组成黑红联盟，这一联盟形式也被认为最有利于解决德国面临的经济社会问题。但是，社民党党内基层对于与联盟党再次组成大联合政府心有芥蒂，党内希望转为反对党的呼声并不小，组阁谈判难度大增。如果最终无法组成大联合政府，德国就会陷入更加不确定的乱局。

无论未来组阁形式如何，默茨及联盟党都希望带领德国实现政策变革。在竞选中，他们寄望于选民对上届“交通灯”（社民党、自民党和绿党）联合政府的不满及其求变心理，为此，联盟党将竞选纲领定为“德国的政策变革”，强调“交通灯”联合执政的三年是德国失去的三年。

内政外交面临重大挑战

不过，德国新政府也将面临重大挑战。在内政上，经济和移民问题将是新政府的施政重点。将德国经济从结构性危机中拯救出来，重新提升“德国制造”的竞争力，是选民对新政府的最大期待。对此，联盟党开出的药方是降低电价、为企业减税，以及简化行政程序等。此外，默茨将收紧移民政策作为与其他政党组阁的条件。在竞选期间，默茨一度化防御为进攻，主动强化移民议题，率领联盟党在联邦议院提出限制非法移民的提案，施压中间政党作出政策调整。可以预见，默茨未来将致力于落实其移民政策上的改革方案，包括引入持久的边境管控等。

在对外政策上，德国新政府将会更加战略性地规划其外交、安全、防务与发展援助政策。为了加强各部门之间的政策协调，默茨有意推动在联邦总理府设立国家安全委员会，以此来加强总理府在德国外交与欧洲政策上的协调领导能力。

默茨的进一步计划是增强德国在欧盟事务中的领导作用，通过与法国以及波兰的协调，加强欧盟内部团结，以确保欧洲在地区和国际事务中成为一个受重视的、有影响力的行为体。面对特朗普领导的美国有可能降低对欧洲的安全保障，德国各主流政党达成了需要增加国防投入的共识，但问题是，用于联邦国防军现代化的1000亿欧元特别基金到2027年耗尽后，如何保障德国能有足够的国防投入，确保其国防支出达到国内生产总值2%甚至3%以上，是摆在新政府面前的难题。

在欧盟层面，同样面临军备投入的融资问题。德国新政府将推动欧盟加强军备工业，提升自主防务能力，但是，在国内资金捉襟见肘、经济萎靡不振的情况下，德国无法接受通过共同举债的方式为欧盟共同防务筹集资金。此外，欧盟内部在如何给予乌克兰安全保障等问题上意见不一，欧盟各国虽然均支持增强防务独立，但是在欧洲的安全到底应依靠北约还是自身的问题上，各国依然各揣心思。

另外，尽管新政府将推动欧洲国家加强政策协调，但是，面对不按常理出牌、反复施压盟友的特朗普，德国也需要摸索应对的良方。一方面，默茨希望通过与美国重启自由贸易协定谈判拉近关系，另一方面，德国也不得不对特朗普可能举起的关税大棒做好准备，万不得已，德国势必与欧盟一起采取反制措施。鉴于美欧关系可能出现大的变数，在特定领域，尤其是非敏感领域，保持乃至加强与中国的经贸投资合作，将是德国新政府的理性选择。

总之，在“交通灯”联合政府提前解体后，选民对新政府寄予了很高的期待，联盟党的竞选口号也表示要带领德国“重新向前进”。但是，留给德国新政府的时间并不会很多，它必须尽快采取措施见到实效。此外，眼下最重要的是，默茨及联盟党必须想办法尽早完成组阁谈判，因为漫长的组阁谈判以及在此期间的公开争吵，都将为未来新政府的施政埋下隐患，增加实现政策变革的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