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桂芬，今年 58岁，出生在一个小县城的农村。我这一生没读多少书，小学毕业后就开始帮家里干农活，后来嫁给了我丈夫王大成，跟着他一起到县城打拼。
那时候，我们什么都没有，连住的地方都是租来的，一家三口挤在不足二十平的小屋里，夏天闷热，冬天透风。
丈夫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年轻时在工地上做小工，后来有机会进了县城里的一个国企做修理工，日子才稍微好过些。
而我呢，年轻时在纺织厂上过几年班，后来厂子倒闭，就在家带孩子，顺便做点小生意，卖菜、缝补衣服，什么能赚钱就干什么。
我有一个儿子，叫王磊，今年31岁，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县城里的一家单位上班，工作虽然不算特别体面，但也算稳定。
儿子是我们这辈子最大的骄傲，我们夫妻俩辛辛苦苦供他上学，就是希望他以后能比我们过得好。
丈夫在五年前去世，他走得突然，没留下什么积蓄。当时家里的房子还是二十年前买的小两居，位置偏，面积小，住着很局促。
这些年，我省吃俭用，把丈夫留下的抚恤金、自己的退休工资，还有一些积蓄全都拿出来，又添了一些借款，在县城里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新房，想着以后儿子结婚了，这个房子就能让他们住得宽敞些。
房子买下来后，我心里踏实了许多，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的责任也算尽到了。可是，事情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
房子装修好后，王磊带着女朋友回家吃饭，她叫李然，长得挺秀气，话不多，看上去挺文静的姑娘。那天我做了一桌子的菜，想着儿子终于带女朋友回家了，心里高兴，手脚也麻利了不少。
吃饭的时候，李然显得有些拘谨，低着头吃饭，话也不多，王磊倒是兴致很高，夹菜给她，还不断跟我说李然的好话，说她会过日子，工作也稳定，性格特别懂事。听着儿子的话，我心里挺欢喜的，觉得他能找到一个知冷知热的姑娘，日子应该会过得不错。
可是，没过多久，王磊忽然开口，说：“妈，我和李然商量过了，想结婚了。”
我一愣，随即笑着点头：“好啊，这可是好事。”
“可是，李然家里要求婚前房子加上她的名字，不然她家里不同意。”王磊的声音有些低，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犹豫。
我放下筷子，心里一紧，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我攒了一辈子的钱，才买了这套房子，就是为了让儿子以后住得踏实，可从来没想过要把房子写上别人名字。
“磊啊，这房子是我拿了一辈子的积蓄买的，你也知道，我手头没多少钱了，当初买房子的时候，还借了点钱，现在还没还清呢。”我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
王磊皱了皱眉：“妈，我知道这房子是你买的，可是李然家里就这一个要求，她爸妈觉得，女儿嫁过来，至少得有点保障，否则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沉默了，心里五味杂陈。做父母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保障？可这房子是我一辈子的心血，我还想着以后留个窝，万一老了行动不便，至少还有个地方能住。
“妈，你就当是成全我了。”王磊的语气有些急切，“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心里翻来覆去的想，觉得委屈，但又舍不得儿子难做。第二天，王磊又来劝我，说李然的父母态度很坚决，如果不加名，这婚就要吹了。我看着儿子为难的脸，心里一软，最终答应了。
房子加了李然的名字，婚事顺利办了，我劝自己大度一点，房子就算加上了名字，毕竟还是儿子住的，日子能过下去才最重要。可婚后没多久，我就发现，事情远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第一件让我心寒的事，是我在新房里住不下去了。
我原本想，房子是三室的，结婚后，我还能住一个小房间，反正房子大，互不打扰。可李然婚后没多久，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暗示，说小两口刚结婚，想要二人世界，家里有个老人住着，总觉得不自在。
王磊一开始还劝着李然，让她别多想，可时间长了，他也开始变得冷淡。每次我在家里做饭、收拾房间，李然就一副不太乐意的样子，甚至有时候会直接说：“妈，您要不还是回老房子住吧？新房子离您那些老姐妹也远，您住着也不方便。”
我听得出来，她的意思是希望我搬出去。王磊虽然没直接赶我走，但也没有像以前那样亲近我了。后来，我实在是待不下去，只能搬回了老房子，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第二件让我彻底寒心的事，是他们准备卖房子。
买了房子才半年，我在菜市场碰到一个老邻居，她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低声问：“桂芬，你家房子要卖了？”
我愣住了：“什么房子？”
“就是你前阵子买的新房啊，我听中介说，这房子已经挂出去卖了。”
我心里一沉，连忙回去找王磊，等到晚上他下班回来，我直接问他。王磊有些闪躲，最后才支支吾吾地说：“妈，李然怀孕了，我们想换个更好的小区，孩子以后上学也方便。”
“可是……这房子才买不久啊，而且也是你妈我一辈子的积蓄，你换了房子，还能有我的位置吗？”我声音有些发抖。
王磊低着头没说话，李然倒是直接开口了：“妈，这房子有我的名字，换房子也是为了孩子，您不会不支持吧？”
她说得理直气壮，可我心里却像被人狠狠揪了一下。是啊，房子有她的名字，我根本做不了主，他们想卖就卖，我连说不的资格都没有。
最终，房子还是被卖了，王磊夫妻俩换了一套更大的房子，可新房子里再也没有我的位置。我从一个有房可住的人，变成了只能回到老旧小区的小房子里，一个人过日子。
我拿全部积蓄买的房，如今却成了儿媳的嫁妆，这句话像一根刺，深深扎在我的心里。有时候我想，自己是不是太傻了？当初如果不答应加名，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可现实已经这样了，我也没有办法再去改变什么。
王磊偶尔会来看我，但每次来也匆匆，带点水果就急着回家。我知道，他的家已经不在这里了，而我，成了他生活里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渐渐学会了接受现实。有时候，我在想，或许等孩子长大了，王磊会明白我的苦心，也会想起自己那个孤零零的母亲。可那时候，我还会在吗？我不知道。
只是，从此以后，我不再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了。因为我终于明白，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再深厚，也抵不过现实的算计和时间的消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