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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赠予我的
古德英
春雨如丝如缕,疏疏朗朗地飘。漫天飞舞的雨沫子浅浅地漾着。天空灰白色,几里外,群山的黛青色的裙摆和鲜嫩的腰肢被隐隐约约勾勒出来。早春的雨给天地间营造出一种朦胧的意境。
春雨的声音各种各样。有时淅淅沥沥,有时柔若无骨、落地无声,有时又沙沙沙沙,激情大度。春雨也有脾性。有时百依百顺,下得很及时;有时很吝啬,在已干涸一冬的春天里,河水消瘦,岸都长出来了,却迎不来几滴雨;有时很奢侈,像顽皮的小屁孩,一不如意就哇哇大叫起来。
春雨荡过的菜地,韭菜一夜蹿出一寸,嫩生生、水灵灵的,撩动人的眼眸和味蕾。
河边,一大群黄黄的鸭崽,像满地滚动的小绒球,睁着呆萌萌的眼睛,扑闪着翅膀,在浅水滩里畅快地觅食、游玩。
站在坎头看河。一声轻雷传来,天空洋洋洒洒下起雨来。耳边传来雨打芭蕉的缠绵,传来快速掠过的鸟音。慢慢地,雨小了,天地朦胧,人与河之间的距离拉远了,河似乎睡眼惺忪,它紧紧地搂着鸭崽睡,搂着鱼儿睡,搂着河边的水草睡。半晌,雨息了,河却没有马上醒过来,河面悄悄浮起一层薄薄的轻纱,渐渐地幻化成婷婷袅袅的水雾,丝丝缕缕地在河面上游移、弥漫。好一阵子,天空才眉清目秀起来,河那隽逸的身姿和妙曼的曲线展示了出来。一帧水墨丹青的河汊画轴,流进了我的眼帘。
在这众物勃发的春天早晨,那大片大片的竹林里弥漫着一股氤氲之气,气变幻着,不一会就连缀成一条飘逸的巨大丝巾,轻盈地缭绕在一条条翠竹的腰部。春笋便在这种气氛中破土而出。它们披着棕褐色的壳,从土地里钻出来,争先恐后似的,不断地长高。在密密匝匝的竹林里,春笋占领各处空地,像集结似的,各有所据,负势竞上。青翠的竹叶上还睡着一滴滴明艳的露珠,在闪动,在眨眼。当几个小水珠拉起手,边拉边结成大大的一颗,就更加玲珑剔透,可眼睛只眨动一下,叶子就全身哆嗦一下,水珠就掉下了。竹林里,一串串滴溜溜的鸟歌欢快地传来,从这处流淌到那处。
我在竹林的怀抱里挖春笋,当胖乎乎毛绒绒的春笋装满半篮子时,天下起雨来。这些可爱的雨精灵们,仿佛一排排轻飏的珠帘,窸窸窣窣地落在竹叶上,犹如春蚕在嚼食。翠竹猗猗,幼笋贪婪地吮吸着春的甘露。
酣睡的家乡,牛毛花针般的雨沫糅合百花的暗香,带着欲语还休的娇媚和遮掩,温婉多情地洒在空蒙的夜里,淌在新房的屋顶上,抹在飞檐翘脊处,洇在透明的玻璃瓦上,抚润着村庄的每一寸肌肤。这是一场百依百顺的雨,缠绵悱恻里又带着些急不可待。
春雨赠予我虫鸣,赠予我雷霆,赠予我拥有,也赠予我回敬。岁月老了,虫鸣永远都在;时光老了,雷霆永远都在。这些,河里的鱼儿可以作证,后山的竹子可以作证,走过路过的春雨更可以作证。
来源 | 怀化新闻网 / 掌上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