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冲突爆发三周年之际,重大转折出现。
美国三年来对乌克兰的坚定支持,似乎随着美国总统特朗普开启第二任期而终结。
2月19日,特朗普在社交媒体上表示,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是“没有进行选举的独裁者”,敦促他“最好快点行动”,通过谈判结束乌克兰危机,否则将面临失去国家的风险。特朗普还说,泽连斯基“竟然说服美国花费3500亿美元,卷入一场本就无法取胜、根本没必要爆发的战争”。
与此同时,泽连斯基表示,特朗普陷入了俄罗斯总统普京的“虚假信息空间”,并认为特朗普正帮助俄罗斯“打破孤立”。
特朗普与普京2月12日通电话后,两国外交官于2月18日在沙特就结束俄乌冲突举行会谈,而两国领导人的会晤也正在准备当中。
尽管俄乌冲突的未来走向依然充满变数,但利益多方在过去三年中积累的张力已经出现微妙变化。
美俄开谈
1月20日,美国迎来了新的政府班底,随后,越来越多的美国盟友发现,在特朗普治下,越来越多的事情开始难以预测。
2月12日,特朗普突然宣布欢迎普京重返国际外交,并与其进行了长达90分钟的通话。这一通话结束了莫斯科和华盛顿之间长达三年的关系冰冻期。
不到一周后的2月18日,俄罗斯和美国在沙特阿拉伯首都利雅得举行高官会谈。俄外长拉夫罗夫、俄总统助理乌沙科夫与美国国务卿鲁比奥、美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华尔兹等参加会谈。
此次会谈是2022年2月俄军对乌克兰发起“特别军事行动”、美国随后对俄实行“外交孤立”政策以来,双方最高级别外交官的首次面对面会谈。
会谈持续了约四个半小时。双方对此次面对面交流给出的评价是:“会谈整体进行得不错!”
美国代表团在结束与俄罗斯代表团的会谈后召开简短记者见面会,鲁比奥表示,此次会谈是结束乌克兰危机的第一步。鲁比奥还表示,美俄就解决两国间“棘手问题”和结束俄乌冲突等达成四点共识。首先,双方同意建立磋商机制,解决双边关系中的棘手问题,目标是采取必要措施,使两国外交使团的运作正常化。其次,双方同意任命各自的高级团队,着手努力以持久、可持续且为各方接受的方式尽快结束乌克兰冲突。第三,双方同意为未来在共同地缘政治利益问题及经济和投资机会方面的合作奠定基础,这些合作将随着俄乌冲突结束而出现。第四,当天与会团队承诺将保持接触,确保以及时和富有成效的方式推进谈判进程。
当地时间2月20日,美国财政部长贝森特表示,美国可能会为达成俄乌冲突相关协议而调整对俄罗斯的制裁。贝森特暗示,在有关俄乌冲突的谈判中,美国准备根据俄罗斯的谈判意愿加大或减少制裁。
俄美两国领导人的会晤也在准备中。
当地时间2月19日,俄罗斯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俄罗斯和美国同意立即开始为普京和特朗普的会晤进行具体、实质性的准备。目前还无法确定普京与特朗普会晤的准备时间需要几天还是几周。
特朗普2月16日称,他将“很快”同普京在沙特阿拉伯会晤。当被问及泽连斯基是否将参与乌克兰问题谈判时,特朗普回答:“是的,他将参与。”
普京2月19日表示,他很乐意与特朗普举行会晤,但双方需就一系列重要问题进行准备。他同时指出,没有人将乌克兰排除在乌克兰问题谈判进程之外。
多方震惊
特朗普的转变让乌克兰和欧洲都感到震惊。
特朗普在与普京通话后,白宫才拨打了电话给泽连斯基。翌日早上,泽连斯基在乌克兰向记者表示,他接受普京接获第一通电话的这个事实,“但老实说,这并不愉快”。
基辅方面也并未被邀请参加俄美18日在沙特就结束俄乌冲突而举行的会谈。
泽连斯基18日在土耳其首都安卡拉说,他取消了本月19日访问沙特阿拉伯的计划,相关行程推迟至3月10日。路透社援引消息人士的话报道,泽连斯基作出这一决定是不想让俄美在沙特的谈话“合法化”。
针对当天俄罗斯和美国代表团举行的会谈,泽连斯基在同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会晤后举行的联合记者会上说,乌克兰绝不会在其领土完整和主权上妥协。乌克兰渴望和平,希望结束冲突,但这应建立在为乌提供安全保障的基础上。他还表示,土耳其和欧洲应该参与结束俄乌冲突的讨论,“谈判不应该在我们背后进行”。
欧洲领导人也没受邀参与会谈。2月17日俄美会谈前一天,在法国总统马克龙的提议下,欧洲多国领导人在法国首都巴黎举行紧急会议,商讨乌克兰局势和欧洲集体安全等议题。参会者包括法国、德国、英国、意大利、波兰等国领导人,以及欧洲理事会主席科斯塔、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和北约秘书长吕特。
这次会议被视为欧洲重新锚定自身角色的一次尝试,因为特朗普政府近期在俄乌冲突及欧洲防务等问题上的言行引发了欧洲对自己在这一进程中被边缘化的强烈不安。
法国战略研究基金会顾问弗朗索瓦·埃斯堡指出,美国最近的行动已经造成美欧跨大西洋盟友关系面临“意识形态和战略上的分裂”。他认为,美国的做法“将会削弱欧洲的地位并损害其长期安全”。
欧洲本想通过此次会议就乌克兰问题协调立场,不过,这场长达3个小时的峰会不仅未能取得预期成果,反而暴露了欧洲内部的分歧。各国在是否向乌克兰派遣维和部队等问题上分歧显著。英国、瑞典表示支持,而法国、德国、波兰等国持反对态度。
欧洲仍在试图破局。当地时间2月18日,科斯塔在布鲁塞尔会见了美国政府乌克兰和俄罗斯问题特使基思·凯洛格。科斯塔在社交媒体上发文说,和平不能是简单的停火,而是需要一项协议,以确保乌克兰全面、公正和持久的和平以及欧洲的安全。这其中,“乌克兰可以依靠欧洲。欧洲准备继续与美国进行建设性合作,以确保和平与安全”。
2月18日,美国国务院也发布声明表示,美国国务卿鲁比奥当日早些时候在沙特利雅得与俄罗斯外交部长会谈,随后与法国、德国、意大利和英国的外长以及欧盟外交事务高级代表进行了交谈。鲁比奥表示,欧盟需要在某个阶段参与进来,没有人被“排除在外”,结束乌克兰冲突必须被所有相关方接受,包括乌克兰、欧洲和俄罗斯。
关于俄美双方2月18日在沙特阿拉伯首都利雅得就俄乌冲突举行会谈一事,中国外交部发言人郭嘉昆当天下午在例行记者会上表示,中方乐见一切致力于和平的努力,包括美俄达成的和谈共识。
现实严峻
目前,泽连斯基不得不面对严峻的新现实。
特朗普政府正在加紧对泽连斯基施压,要求他将价值数千亿美元的矿产开采权交给美国。
此前,泽连斯基拒绝了这一要求,这促使特朗普对泽连斯基发起越来越猛烈的抨击。
当地时间2月19日晚,特朗普表示,尽管此前遭到乌克兰方面拒绝,他仍将重启双方稀土矿产协议,否则事态发展将不会让泽连斯基“太高兴”。特朗普再次暗示,美国对乌克兰的援助“下落不明”。
同一天,泽连斯基在基辅对媒体说,俄乌冲突爆发近3年来,美国向乌克兰提供的军事援助和直接财政支持合算下来不过1000亿美元,如今特朗普政府却让乌克兰用矿产资源等偿还美国5000亿美元。
针对美方目前向乌方递交的矿产协议方案,泽连斯基指出,美方目前方案不够明确,“唯一明确的部分是乌克兰必须交出50%的矿产资源”。他提议美方注明安全保障内容,乌方也将在备忘录里注明可以让渡的矿产资源比例。
《纽约时报》发布的《特朗普“拥抱”普京,逆转美国80年外交政策》一文中称,特朗普正在实施美国外交政策数十年来最令人瞠目结舌的转变之一,这是一个180度的大转弯,将迫使朋友和敌人作出根本性的调整。
不过,东欧政治和国际关系学者塔齐安娜·库拉克维奇认为,没有明确迹象表明美国和俄罗斯已不再是对手。尽管特朗普在外交中偶尔使用“朋友”等术语,但他的言论往往只是一种战术策略,而不是联盟的真正转变。
“特朗普是一位交易型政客。正如一些俄罗斯官员最近与特朗普政府的会谈中所说的那样,美国企业可以从美国与俄罗斯的结盟中获利,美国也可以从特朗普政府拟议的与乌克兰的协议中获得经济利益。”
美国在与俄罗斯的关系中始终将自身利益放在首位。例如,美国及其盟国直到2024年5月才对俄罗斯的铀和镍行业实施制裁,距2022年2月俄乌冲突升级已过去两年多。这正是出于对美国的战略经济依赖以及制裁影响铀和镍市场稳定性的担忧。
塔齐安娜·库拉克维奇还认为,即使美国正在与俄罗斯会面,但从战略上讲,放弃乌克兰并不符合美国的最佳利益。“特朗普在2025年1月承诺,如果俄罗斯不结束冲突,将对其实施制裁。尽管人们认为特朗普和普京关系密切,但美国仍未取消任何现有制裁,这表明美国致力于对俄罗斯采取强硬立场。考虑到特朗普在外交政策上的交易态度,他对泽连斯基的强硬言论可能是一种有意的谈判策略,旨在迫使乌克兰在潜在的和平谈判中作出更大让步,而不是发出放弃的信号”。
从现在来看,俄乌冲突的未来走向依然充满变数。无论是特朗普政府对俄乌冲突的政策考量,还是国际社会的外交博弈,都将成为关键影响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