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别问这些了。”
餐桌上，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林然低头搅着碗里的汤，脸上写满了不自在。而她的男友赵磊，则一脸尴尬地朝母亲赵阿姨使眼色。
“我这不是随便问问嘛，结婚是大事，彼此家里情况要了解清楚。”赵阿姨放下筷子，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林然，你爸妈现在都退休了吧？他们一个月领多少退休金啊？”
“嗯……他们以前是个体户，没有单位，没交职工养老保险，所以每个月领的就少一点，大概三千左右吧。”林然如实回答，声音放得很低，仿佛怕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风波。
“才三千？”赵阿姨的语气明显高了几度，眼里透出一丝惊讶和不满。
赵磊脸色一僵，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假装喝水，掩饰眼里的慌乱。
“那他们手头还有存款吗？”赵阿姨继续追问。
林然点点头：“有的，有百万存款，还有三套房。”
赵阿姨脸上的表情松了些，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三套房都在县城吧？这个能值多少钱啊？”
“嗯，两套老房子加起来大概一百多万，还有一套新房子，可能能卖两百万左右。”
赵阿姨抿着嘴，眼里闪过复杂的光，“那你爸妈的医疗保险呢？有没有买商业保险？”
“呃……这个，我不太清楚。”林然有点局促。
这顿饭，吃得有点憋屈。林然觉得，她好像变成了一件待标价的商品，被赵阿姨仔细估量着。
晚饭后，林然和赵磊并肩走在小区的石板路上。夜风微凉，空气里弥漫着草木的湿润气息，可林然的心，却透着一股莫名的不安。
“你妈……是不是对我家情况不太满意？”她试探着问道。
赵磊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不是不满意……就是她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林然皱眉。
赵磊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声音低低的：“你们家存款和房子是有，但主要是你爸妈年纪大了，养老金少，将来如果生病了怎么办？医疗费可是个无底洞啊……”
林然怔住了，半晌才道：“可是，我爸妈自己有存款啊，三千块养老金不多，但也能维持日常开销。生病了还能卖房子，他们从来没想过要依赖我。”
赵磊叹了口气：“问题是，你以后嫁过来，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不管？他们万一生大病，你能不管？”
“那是我爸妈啊，我当然会管！但那是我的责任，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你爸妈没退休金，意味着未来的医疗费用和养老问题，可能会成为一个长期的负担。你难道想让我妈也跟着操心？”
林然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赵磊，你是怕我爸妈会拖累我们？”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赵磊咬了咬唇，低声道：“我不是怕，我只是……要为未来考虑。你看，我妈身体不好，我以后肯定要负担她的医疗费。如果再加上你的爸妈，那我们两个人的压力会很大。”
“可你妈不是有退休金的吗？你妈的退休金一个月七千多，加上医保，还有你们家那套市里的房子，根本不愁养老问题吧？”
“可是，我妈想把房子留给我，将来给我们的孩子用。”
“所以，你就是怕我爸妈的房子不够值钱，怕他们的养老金太少？”
赵磊没有说话，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那一刻，林然只觉得心寒透了。
她一直以为，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可如今她才明白，在现实面前，爱情太轻，利益和负担才是天平上真正的砝码。
第二天，赵磊就提出了分手。
“林然，对不起，我觉得我们真的不太合适。”赵磊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愧疚，“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而是……我真的不能承受这个风险。我妈年纪大了，我不想让她担心。”
林然望着他，心里没有愤怒，只有说不出的失望。
“赵磊，如果我爸妈有一千万存款，三套房在一线城市，你妈还会这么担心吗？”
赵磊抿了抿嘴，没有回答。
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那一刻，林然明白了，这场感情，从一开始就不平等。她被衡量，被计算，被权衡利弊。可爱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好。”她深吸一口气，“那就这样吧。”
她没有哭，也没有挽留，只是转身离开。
后来，林然听说，赵磊很快和另一个女孩订了婚。那女孩家境不错，父母都是事业单位退休，一个月有近两万的养老金，家里还有几套市区的房子。赵阿姨对她特别满意，逢人就夸，未来的儿媳妇“懂事、家底好、能托底”。
林然笑了笑，不再多想。
她回到家，看着父母忙碌的背影，忽然觉得很安心。
她的父母虽然没有高额退休金，但他们勤劳善良，把自己养大成人，一直没有让她缺吃少穿。他们有自己的存款，有自己的房子，即使老了，也依然保持自尊自强。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
比起一个被经济条件衡量的爱情，她更珍惜这份亲情。这是她永远可以依靠的东西，不用算计，也不用担忧。
而赵磊，和他的母亲，愿意把爱情建立在养老金和房产上的人，也许会找到他们满意的伴侣，但那样的生活，真的幸福吗？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